正文 第380章 鳴山穀底(1 / 2)

她的篤定讓白蒼困惑不已:“為何是五年?”

晏染苦惱,笑容裏夾雜了羞愧:“雖然我是晏氏部族的少主人,可我的年紀太小了,靈力不夠,要五年我才可以養成一隻幻蝶。”

“幻……蝶?”白蒼在鳴山穀底所見所聞皆為怪異之事,他問,“幻蝶是何物?”

晏染笑,不肯再答:“五年後你就知道啦!”

“不過你倒是可以跟著阿爹學學醫術,雖然晏氏的族人各有所長,你的病若能自己來醫治,多少也能知根知底些。嗯,就這麼說定了,你去拜阿爹為師吧,做我的師!弟!”晏染提議,眉宇間帶著少女的狡黠和頑劣。

白蒼當真便拜了穀主為師,晏染這個師姐也是當成了,可後來兩人日漸熟絡且暗生情愫,那“師弟”二字她卻日複一日喊不出口——一個大了她十歲的“師弟”,多奇怪啊。

索性在某一日喚了“師兄”,主動牽了他的手……

故事的結尾原該是五年後他忘卻了自己的姓氏,跟了她姓晏,在這鳴山穀底與子偕老地安度一生。

可故事永遠不肯安分,永遠要橫生枝節。一次出穀巡防中,他遇見了白家的人——另一批來鳴山找尋晏氏家族的白家人。

白家永遠以家族利益為第一位,這是他們自小所受的訓導,深入骨血,無法忘卻。

既然白家人找到了他,他便再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無法再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

白蒼回到穀底,望著平靜的鳴山村落,望著身側明媚如朝霞、純潔如冰雪的晏染,第一次痛下決心做出了背叛白家的事——

他殺了那些白家人,用他再熟悉不過的兵器……刻著白家族徽鹿桑花的白銅刀。

人殺了,晏氏的危機暫時解除,可他太了解白家,為了家族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這些來鳴山的死士不是第一批,也絕非最後一批。

他不能再繼續呆在鳴山,他得回長安,讓白家在皇族的猜疑之下存活,也讓晏氏在被打擾之後恢複原該有的平靜。這個決定,無論是對白家還是對晏氏來說,都是最好的。

他不願做忘恩負義的武陵人,下了忍痛割愛的決心,離開了晏染,離開了鳴山。

可他想得太天真,以為愛和欲望都可遏製——比如晏染的執迷和白家的危機。

後來,晏染為尋他而離開了鳴山穀底,從此再也沒能回去……

“別再發瘋了白蒼,你的故事裏隻是你自己的臆想,二十多年前的事,隻有你一人親曆,任你如何編造也無人能拆穿。可晏染早已不愛你,別再粉飾自己的虛偽和惡心!你從來不是她的愛人!”

故事被打斷,另一個講述者不滿它的真實性,誓要拆穿白蒼的謊言。

可另兩位聽者卻一派平靜——君執向來是任山川覆滅亦麵不改色之人,可他瞥見他的妻的側臉,竟發現她的麵色同他一般淡然,仿佛那故事的主角並非她的生母,而是一個尋常的活在故事裏的虛構人物,那個女人的喜怒哀樂與她無關。

“在我的女兒麵前,你隻需告訴她,她的母親是怎麼死的,你又如何無用,連救她也不能,這些年卻還擔著神醫藥王的虛名!你如何有臉回來?”

白嶽對白蒼積怨太深,當著百裏婧的麵也絲毫不顧父親的形象,做了那落井下石咄咄相逼之人,與他征戰沙場時的果決大氣截然不同。

百裏婧聽罷白嶽對白蒼的嗬斥,倒是饒有興味了起來,她靠在君執懷中,略略回頭,衝君執笑了笑:“又是師兄師妹的戲碼,怪老套的。難道陛下不好奇為何白家可找著那個神秘莫測的晏氏,且不會被晏氏的雪狼所捕殺?這個故事我唯一覺得有些意思的,便是這裏。”

君執一聽他的妻笑,聽她提起“師兄師妹”,唇便抿了抿。

到如今她懷了他的孩子,君執卻還是放不下韓曄這個眼中釘。師兄師妹的戲碼的確老套,可中招之人不在少數,譬如離開家園、連性命也肯為“師兄”丟了的晏染。

可他的妻如今心智已沉穩到何種地步,能在這種虐殺人的故事中抓住最有疑問的那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