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延總算能站穩當了,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除了那張小臉外其餘的地方……他又歎了口氣:“多謝你。回家吧。”
“嗯,不客氣,應該的,嘻嘻嘻……薄薄,先做紅燒肘子吧,我牙癢得很,想磨磨……”梵華挽著他的胳膊,全然忘記了來清心殿的緣由,心裏隻惦記著那些好吃的,乖巧得不得了,薄延往哪兒帶,她往哪兒走。
等薄相攜著九命貓走遠,袁出哭笑不得,要是天下的女孩子都像九命貓這麼好哄,誰還愁討不到老婆?第一難哄的女人,怕就是清心殿內的那位皇後娘娘……
大帝回宮,不僅讓西宮太後震怒,整個朝廷不安,甚至讓整個長安的百姓議論紛紛的,恐怕都是那位來曆不明的皇後娘娘,思量著她該有多美貌多有賢能才足以母儀天下。大秦的百姓們都在想,任何女子都配不上他們的大帝,若非那位白娘娘自小在太後身邊長大,且命裏注定將為皇後,否則他們的大帝就算與薄相相守一生,也不該同平凡女子有所沾染。
無論大秦或是長安的百姓們如何翹首盼望,想要一窺那位皇後娘娘的真容,他們到底無緣得見,一切流言蜚語隻源於揣測罷了。
與他們的鞭長莫及正相反,清心殿內專事伺候皇後娘娘的宮女內侍們個個苦不堪言,自瞧見那位皇後的第一眼,他們便傻了——任是從前如何天姿國色的女子,憔悴萎靡成那副模樣,眼神裏半點光彩都無,如何能與皇後這一身份相提並論?她配不上大帝,遠遠配不上,哪怕是十個她、百個她也配不上。
可這些內侍宮女都苦於自己是凡夫俗子,揣測不了聖意,大帝寶貝似的抱著那女人回宮,連梳洗、換衣、擦手這些最平常瑣碎的事都親自來做,且做得嫻熟,顯然並非初次。他們尊貴的大帝陛下,竟要替一個平庸的女子做到這個份上,何苦來的?
“婧兒,醒了?”將國事丟在一旁,一聽宮人說皇後醒了,君執忙趕回了正殿寢宮。他被百裏婧鬧得筋疲力盡,雖說嘴上行動上饒不了她,可到底不是鐵打的身子,加上心中憂慮,不免有些疲憊之態。
百裏婧不理會他的問詢,繞城一周耗費了她太多力氣,她的腿折了還未痊愈,渾身到處都不舒服,可她不說,翻了個身朝龍塌裏麵側臥,不願瞧見他。
君執見她不鬧,乖乖睡了,一麵憂慮,一麵又覺寬慰,她好歹沒再說要死。他看了她一會兒,遂脫了靴子爬上龍塌,替百裏婧揉著肩膀和腿,她不說話,他卻想博她一回顧:“行了許多日的路,難受吧?宮裏不冷,倒是有些幹燥,我讓宮人……”
“啪”的一聲,百裏婧將手邊的枕頭扔了過來,君執本能地避過,她撐起半邊身子,力氣不小,一扔,枕頭飛到了簾子外,嚇得那群宮女忙上前來問:“陛下,您……沒事吧?”
百裏婧扔完枕頭,又往裏睡了睡,連他的殷勤半分都不肯領受,她縮成一團,除卻受傷的腿不能動,以最謹慎的姿勢不讓他觸碰。她厭惡他開口說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任何一句話來,她都厭惡。
床榻上的事,夫妻之間解決便好,全無鬧大的必要,可君執明了,他與他的小瘋子之間已遠非床榻之事那般簡單。若是她砸他能消氣,他倒也願意領受,她拿捏著他的把柄,讓他走一步疼一步。
用晚膳時,她破天荒配合地起身,願意同他一起用。君執已是做好了防備,等她發作,果然,才聞了聞味道,她便挑毛病,嫌飯菜不可口,她特意吃了又吐出來,存心惡心他,將麵前的碗筷都扔出去。君執耐著性子,讓人去換,換了三四次,她半口也未吞下,折騰得宮人忍氣吞聲。
“是從南方來的禦廚,你不吃,好歹喝幾口湯。”君執抿著唇,為她盛了碗湯遞過去。
宮人們被折磨了半天,算是明白了那位娘娘對待大帝的態度了,她是存心找茬,牽著大帝的鼻子走。他們真擔心這瘋女人會將那碗湯潑在大帝臉上,以她的瘋勁兒,她絕對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