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百裏婧想這麼做,她要逼瘋君執,可湯未潑出去之前左手腕已被君執握住,那隻手已廢,他又心疼,不肯往重了握,君執的本性已被她折磨得夠了,出聲道:“你糟蹋多少遍東西都無妨,再不填填肚子,你身子會受不了。我知曉你這會兒軟硬不吃,不吃,我就來喂你。”
他喝了口湯,強用唇喂給她,宮人們隔著紗幔瞧見這一幕,互相使了個眼色。從前宮女們都以為大帝有龍陽之癖,獨與薄相熱情似火,卻從未瞧見他待哪個女人這般火熱。
溫柔的姿態對付不了倔強不聽話的女人,他便恢複暴虐的本性,可即便是這暴虐,也叫人浮想聯翩。
更讓宮人們不可思議的是夜間的鬧騰,那皇後娘娘像個嗷嗷待哺的繈褓嬰兒,鬧一下,大帝便喂一次,真材實料的喂,帳內傳來異樣的響動,總叫人麵紅耳赤,這樣的清心殿還如何能清心?
第二日,點卯上朝,大帝需早起,內侍們為他更衣束發,他回頭瞧了一眼帳中熟睡的女人,壓低聲音道:“若醒來了亂砸東西,隨她去,隻是別讓她傷了自己,無論你們用什麼方法,她不能受傷。”
“是,奴婢明白。”內侍們應下來,可足以想見這樣一個瘋女人想要入主六宮,陛下在朝臣麵前該有多為難。今日早朝,定有一番計較,那些老臣可個個不是省油的燈。
大帝闊別長安三年,終於肯上朝主持朝政,實是天大的喜事,朝臣無人敢不早早來龍華殿等候。昨日大帝回京,帶回的那位皇後娘娘,依舊成為朝臣議論的焦點。
“聽說那位女子出身民間?”
“的確有此傳聞,說是容貌極美,因此才得大帝垂憐。”
“大帝登基已近十載,立後本無可厚非,隻是這民間女子,身份到底……唉。”
“大帝同太後不和已久,此番立外姓民女為後,太後恐怕要……”
“薄閣老,您瞧,白國舅的臉色不大好看,若是白家小姐不得為後,太後能答應?”
“孟閣老倒是自在,當年孟家小姐高中狀元,品貌皆冠絕天下女子,諸位大臣多人奏請陛下立孟小姐為後,無奈遭太後駁回,便就此作罷。此番白家皇後之位岌岌可危,孟閣老豈能不扳回一局?”
“孟小姐是薄相的門生,頗得薄閣老喜愛,若不能入宮為後,與薄相倒也匹配,才貌俱全啊!孟小姐的婚事倒可不必擔憂,隻不知大帝究竟作何打算……”
天下大事,有時不過是將家事門第放大了來說,也瑣碎的可怕,一群朝臣像是長舌婦般議論起大帝和薄相等人的婚事。隻是豪族之間的婚姻與普通百姓不同,第一等女子必得嫁入宮闈,再次等也得門當戶對,像那位從民間被大帝納入後宮的“娘娘”,便是最上不得台麵的,她遲遲未露真麵目,攪得一群朝臣心癢難耐。
等了許久,終於聽得一聲唱和:“陛下駕到!”
朝臣忙收斂情緒整理儀容,端端正正站回自己的位置,等那身熟悉的龍袍映入眼簾,朝臣又一齊跪倒,聲呼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秦尚黑,君執著一身黑色龍袍,將後宮中遭遇的種種狼狽皆遮掩了去,隻剩不可侵犯的高貴姿態,無人能將黑色穿得如他般氣勢逼人,連正視他的勇氣也無。
君執方坐定,視線掃過朝堂的眾臣,隨後微微彎起了唇角。
果然,立刻有另一道聲音自斜後方傳來:“太後娘娘駕到!”
太後娘娘何等尊貴的身份,連來朝堂也不肯比皇帝先到,她要秉持著太後的威儀,讓皇帝起身向她問好。
一身黑紅相間的朝服的美婦人在宮人的攙扶下走上殿前,那些跪著的朝臣索性不用起身,再拜道:“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待呼聲散去,太後也未出聲,隻是望著禦座上的皇帝。
君執順了她的意,起身對她行禮道:“母後。”
即便是三年後母子初次相見,太後聽罷他的問候,雙目也隻掃向旁處,並不給他好臉色,自顧自往一旁的鳳座走去,坐下後才道:“皇帝免禮吧。”
朝臣對太後娘娘這副傲慢姿態早已習慣,誰讓她是大帝的生母、白國公的千金,連私軍都可充做禦林軍來用,可見大帝對母親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