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白露心裏淒淒慘慘的,縱有百般不甘不願,也不敢反駁,隻得期期艾艾地低下頭去,悶悶地應了一聲:“……皇姑母教訓的是。”
氣稍微消了點的太後娘娘高聲道:“曹安康!”
“老奴在!”
“帶上禦林軍,請那位皇後娘娘來慈寧宮坐坐,哀家倒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精貴。”
“老奴領旨!”
君越目送曹安康離去,唇角微揚,見白露向他使眼色,他輕輕一笑,似乎誌在必得。
他摸不清皇兄和那位皇後的底細,便請太後去摸。也許換了誰也不成,可曹安康曾是白家的家奴,自太後嫁入宮中起便侍奉左右,人人都知曉在這宮裏頭曹公公是第一得罪不得的,得罪了曹公公,便是不把太後放在眼裏。
若說白家勢大,在旁的地方上還不覺得,光是太後身邊有一支白家的私軍,充作禦林軍來用,便可見一斑。那私軍隻聽太後旨意,連皇帝都不可直接管束。作為大帝的生母,這似乎成了太後的獨有私權,大帝曆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幹涉。
曹安康正是攜著這支私軍前往清心殿,浩浩蕩蕩的氣勢在剛踏入清心殿前時便遭遇了阻礙,隻見清心殿四周五步一設防,一眾的黑甲軍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將清心殿圍成了鐵牢一般,插翅難入。
見曹安康等人來,黑甲軍抽刀相抵,喝道:“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曹安康麵白無須,身材修長,見狀也仍舊氣定神閑:“咱家奉太後娘娘之命,前來探望陛下與那位‘娘娘’……”
他的聲音陰氣十足,提到“娘娘”二字時加重了語調,顯得格外陰陽怪氣。
黑甲軍依舊鐵麵相迎:“曹公公,別讓我等為難。”
曹安康終是被逼出了脾氣,冷笑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不把太後娘娘放在眼裏!太後娘娘是陛下的生母,你們算什麼東西!”
黑甲軍被嗬斥得微微變了臉色,卻仍舊不肯讓步。
“讓開!”曹安康尖著嗓子又喝了一聲,瞪著眼睛道。
“是誰在陛下寢宮前喧嘩?”
遠遠傳來一道聲音,對峙的幾人一同看去,見禦前侍衛統領袁出正朝這邊走來。
西秦出美人,因此,與美人相比,袁出的相貌算不得出眾,一張臉冷冰冰,放在人群裏興許也找不見,但若真要論他的與眾不同,大約隻有他並不拔尖的個頭能在侍衛群中顯眼起來。
曹安康素來是瞧不上這個禦前侍衛統領的,但人好歹是統領,他便隨意地打了個招呼:“袁統領,咱家奉旨前來給陛下傳句話,這些不長眼的奴才不肯放行。”
曹安康說著,朝著慈寧宮方向一拜,無論身形還是表情,恭敬謙遜半點算不上,隻剩掩藏在白麵下的傲慢和無禮。
袁出已踱步到了曹安康對麵,他冰麵一般的一張臉紋絲不動:“曹公公,陛下有旨,無論人畜,未經通傳,一概不得踏入清心殿半步!這些黑甲軍不過奉皇命行事,何錯之有?”
“你!”曹安康一聽他變著法子罵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翹起蘭花指,恨恨指著袁出道:“袁統領跟隨陛下多年,總該明白太後娘娘的懿旨不能違抗吧?”
袁出冷笑一聲:“君為臣綱,陛下麵前,何人敢如此猖狂?曹公公好像有點拎不清誰是天下之主了!難不成陛下的聖旨也能當做耳旁風?”
“我……”曹安康被他徹底挑起怒火,隻差沒跳腳:“袁出!咱家原本以為你不過是個頭矮點兒,哪兒知道你的心也黑了,敢在這兒挑撥離間,陷咱家於不義!”
袁出的雙目逼視著他,冰塊臉紋絲不動,一隻手卻緩緩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不慌不忙道:“身體發膚,父母所賜,不敢毀傷,袁出的確貌不驚人,身量不高,甚至連看區區曹公公都需抬頭仰視,但若是曹公公因此而對袁出有微詞,那等袁出斬下曹公公的腦袋,就不存在身量上的差距了……”
他說真的,拔劍也是真的,曹安康見他沒收手的意思,真的預備一劍斬下來,忙後退一步,那指著袁出的蘭花指都微微發抖了,渾身氣得哆嗦:“袁統領,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威脅咱家!咱家回去稟報太後娘娘,看你下次還敢如此猖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