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0章 墨問之死(1)(1 / 2)

禁軍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卻不敢違抗,止步於偏院門口。

走過桃林,涉過小溪水,他們一直牽著手,然而,等到進了小屋,將那些下人都屏退,百裏婧一把甩開了墨問的手,在墨問手心空洞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抽出牆上掛著的那把劍,用明晃晃的劍尖指向他,麵上一絲笑意都不剩:“我一直以為你想要什麼,才如此不遺餘力地討我歡心,母後說你聰明,父皇誇你誠心,原來你竟是西秦的細作!”

墨問沉默地注視著她指過來的劍,有段時間她愛練劍,每日都要拿起,便將劍掛在了他的房裏,他曾在她離開期間多次把玩過這把劍,也想過它插入他胸口是什麼滋味。如今,就快要應驗了,他所有的擔心和忐忑終於都要來了,他的妻認為他是西秦的細作,她要親手殺了他。

見他默然,他的妻冷笑:“西秦出使大興是為了什麼,是覺得我大興太過愚蠢,隨意被你這細作玩弄於股掌之中?上朝堂,議政事,插手邊防,我大興還有什麼你不知道的秘密?可惜那使臣不知你耍過什麼把戲,將西秦的名曲當成哄騙的工具來賣弄,難怪你當日要說並不知那曲子叫什麼。你到底是誰?!”

她往日黑亮的雙眸中不帶一絲感情,質問他時劍尖跟著顫動,抵上了墨問的胸口。他沒躲,也沒出聲,他無法迫使她相信他這細作留下來的原因,他無法在她對西秦存著如此重大偏見之時承認自己的身份,如果連西秦的皇帝都如此厚顏無恥不擇手段,那他的國家、他的子民又能好到哪裏去?而且,由一國皇帝親自來當這細作,西秦對東興的野心和覬覦再無法說清。

他不發一言,好像已經默認了她的說辭,然而,他痛苦,眼睛沉沉而無奈地望著她。四目相對中,他想起昨夜還有今晨他們如膠似漆的纏綿,她溫順地貼服在他胸口,說著她的擔憂和害怕,他不知她的妻是否也想起了那些甜蜜的時候,所以她的雙眸越發黯沉,再沒了一點光亮。

兩人對峙了許久,男人看著眼前的劍,忽然不做掙紮地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已做好了赴死的姿態,他願死在她的劍下。

男人的眼睛閉上,再看不到她,耳中卻聽著她的動靜,他聽到她收回了劍,心裏苦笑,正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慘痛一刺。忽然,他覺得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睛,憑著本能閃身上前,以千鈞一發的速度打掉了她刺向她自己的那一劍!

“叮——”的一聲,長劍落地,她的人被他摟在了懷裏。

百裏婧看著那把被彈飛的劍,開始笑,笑得流出了眼淚,她抬頭仰視著麵前的男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她笑得咳嗽起來,整個人搖搖欲墜:“原來你真的會武功,木蓮沒有騙我,你不僅會,還這麼厲害,我真傻,太傻,你太聰明,太厲害……真的太厲害……”

她想起新婚之夜他的虛弱,想起蹴鞠賽上他的笨拙,想起他在她麵前一直以來的所有可憐模樣……病秧子這個身份如同摧枯拉朽般被她親手撕開,成親七個月,兩百多個日夜,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她的夫君,從沒有停止欺騙她,她為他受過傷,為他傷了別人,到如今居然發現他是個騙子,他好好的,在一旁看著她傷人傷己……

男人慌了,徹底慌了,如果他沒有出手及時,她早已傷了她自己,她一早知道他會武功,所以來試探他。她知道他不怕傷不怕痛,知道他用慣了苦肉計,知道哪怕劍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躲閃,於是,她用自己來試探他——他一出手,就暴露,他若不出手,她就身受重傷。

嗬嗬,她聰明多了,懂得拿捏他的軟肋。可如果她真的聰明,知曉用自己來試探他的身手,她又如何想不到他對她的心?假如他真的是個隻記功勳不論感情的細作,又怎麼會在乎她的生死?

但是,他這些清醒的認知在她的情緒崩潰裏完全無法維持,她說的都是真的,他的確從新婚之夜起就在做戲,他曾冷眼旁觀她的維護,曾以弱者的姿態騙她保護他,她曾為救他在蹴鞠場上受傷,為他與她的母後爭吵,在未央宮門前跪到昏厥……所有種種,是他那顆鐵石心腸一步一步淪陷的過程,現在卻成了她興師問罪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