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婧小白一來就不行了。
一聽說婧小白要去大西北,墨譽就失態到如此地步,跟他那天早上突然發現兔子小黑不見了一樣,慌慌張張跑過來質問她,卻想起她有身孕,氣得隻能獨自跑開,到現在下人們都不能在墨譽麵前提起兔子。現在,他潑了她的藥,卻不讓人再煎一碗,杵在那不走,隻為了聽婧小白說接下來的話……
“婧小白,我知道你擔心赫將軍,可是你這樣做有點太胡來了。行軍打仗與尋常比武單打獨鬥不同,你要想清楚再決定,否則,隻會讓我們都放心不下。”木蓮道。
百裏婧笑了笑:“我知道自己魯莽衝動,一直都讓你們不放心,可是這一次我非去不可。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相信我,我不會沒用到隻能添麻煩。”
婧小白沒有對她說具體的原因,木蓮也沒有再問,隻是歎道:“婧小白,你向來都是不肯聽話的,我從來都勸不住你。隻是,我好恨自己,怎麼偏偏這個時候身子不好,否則,你要去哪裏,我便跟你去哪裏,即便是上戰場,我們也有個照應。”
百裏婧聽罷,笑了,隔著被子撫著她的肚子道:“別說傻話了木蓮,我有時候會想,安安穩穩的人生才最幸福,生幾個可愛的孩子,與自己的夫君一起看著他們長大,等他們遇到他們喜歡的人,沒有強迫,沒有隱情,毫無波折牽著彼此的手過一生……”她看著木蓮的眼睛,黑亮的雙眸泛著光,努力尋求木蓮的認同:“世上肯定有這樣的人,對不對?”
木蓮又被問得愣住,還來不及點頭,百裏婧已經自床沿上站了起來,似乎並不需要她的答案了,她拍著她的手背道:“我走了,木蓮。等我回來也許你的孩子已經生了,記得教會他叫幹娘。”
“好。”木蓮輕輕一笑。
百裏婧轉過頭,看到墨譽,他躲閃著目光不大敢看她,百裏婧道:“墨譽,記得好好照顧木蓮,我隻剩她一個師姐,不能讓人欺負了她。”
墨譽的個子比百裏婧高出一個頭,他抬眼看著她的時候,她已經從他身邊擦了過去,眼看著她繞過屏風,就要遠走,墨譽忽然追上去,喊道:“你自己小心點!”
百裏婧正要跨出門檻,很意外地回頭,見墨譽一隻手扶著屏風的邊緣,眼神有些莫名的迫切。沒有多想,百裏婧禮貌地衝他一笑,沒出聲,走了。
墨譽這一刻忽然恨自己不是武舉出身,否則,她要去大西北,他便可與她同去,百無一用是書生,隻會舞文弄墨有什麼出息?她是一匹可自由奔跑的野馬,而他被困在這四方天地,沒有可供她馳騁的草原,也沒有能隨她舞刀弄槍的力氣,何其悲哀。
盡管木蓮早就知曉墨小黑的心思,卻還是在他這聲焦急的喊聲裏心內一痛,她剛才沒有回答婧小白,世上不可能有兩全其美的婚姻,絕對不可能有,多的是無可奈何和委曲求全。譬如主人,他說要帶婧小白遠走,卻還是將她留在了這裏,如今眼看著她要上戰場,主人又當如何?隻是,這樣一來,唯一的好處便是將婧小白帶離了病駙馬身邊……
丫頭們在幫百裏婧準備出行的東西,百裏婧也在收拾著,過了會兒,有小丫頭進來稟報:“公主,禦膳房的兩位師傅準備了一桌酒菜,為公主踐行。還有,駙馬爺的藥熬好了,還沒喝呢。”
百裏婧這才想起來:“駙馬爺人呢?”
“奴婢見駙馬爺回偏院去了。”
百裏婧道:“那就去偏院用膳吧,藥呢,拿過來,我先帶過去。”
丫頭們將藥裝在食盒裏,百裏婧獨自一人往偏院走去,可到了小屋,卻裏裏外外都找不到墨問,不由地有些擔心。
墨問在竹林旁的小池邊坐了許久,期間,桂九和黑鷹都來過,見主子與往常格外不同,兩人誰都不敢出聲,隻互相使著眼色,都埋怨孔雀為何偏偏不在。若是有她在,就好辦多了,可以查一查主子是不是又犯病了,或者問一問他怎麼了……
墨問忽然開口道:“準備一下……”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回長安吧。”
長安宮闕深深,清冷異常,也總好過在這裏無人問津。他的妻不稀罕她,再高的位置爬上去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