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落在等他。
韓曄有太多的賬要與她清算,徑直朝百裏落走去。
所有護衛全部回避,院中隻他們兩人。百裏落轉過身來,見韓曄一身狼狽地回來,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嘲諷地笑道:“喲,世子回來了,本宮還以為世子被那隻小狐狸精迷惑了心智,打算攜著她遠走高飛呢!”
韓曄一言未發,忽然鬼魅般掠到百裏落跟前,百裏落本能地閃身,卻還是沒有躲過韓曄的那一巴掌,掌風太大,百裏落被扇得飛出去,撞在花叢中,滿地的落花。
“韓曄,你竟敢打我!”百裏落撫著半邊臉頰,難以置信地看著靜立的韓曄。
誰都知曉晉陽王世子溫文爾雅,從未有過粗魯言行,任何時候都能鎮定自若,居然讓他失了風度動手打女人,這女人該是窮凶極惡到何種地步。
不待韓曄再次逼近,百裏落卻哈哈笑了,撐起身子,自個兒走到韓曄麵前去,仰頭望著他,目光滿是瘋狂:“怎麼?韓曄,心疼了?你也會心疼?終於忍不住了是不是?留京質子私自出城大開殺戒,此事若傳揚出去你吃不了兜著走!可惜啊,你救得了她一時,救不了她一輩子!那種蠢貨,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
韓曄的手幾乎要掐上她的脖子,理智迫使他忍住,又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你敢再碰她,我不會放過你。”他的語氣輕飄飄的,殺意卻彌漫在他的周身,他的眼神、動作都讓百裏落覺得他下一瞬便會掐死她。
百裏落被這殺意嚇得呼吸一滯,卻隨即刺激他道:“我所做的這一切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愛她!現在,我越發敢斷定,鹿台山的滅門慘案就是你做的!韓曄,你可真虛偽,知道我派人去查,你怕了,所以出此下策,哼,你到底在怕什麼,藏什麼?你不止戲耍了我,還戲弄了整個大興朝廷,你存心謀反!”
“謀反?”韓曄笑了,“別忘了,我們所訂下的協議,韓家助七皇子登皇位,必要時也可弑君奪位……若協議不算數,我韓家可世代為藩王,七皇子卻未必能登大寶。誰的謀反之心更重?”
百裏落一時啞口無言。
“嗬,韓曄,你沒有忘記協議就好。”百裏落努力地擠出笑意,那兩巴掌打得她異常難看,額前的銀鎖珍珠不知掉到了哪裏。即便如此,她還要挽回她的尊嚴,挺直了腰身,嘲諷地笑道:“既然協議你沒有忘,你就不敢把我怎麼樣!一路上我瞧見了你有多緊張她,我的人差一點就讓你們倆身首異處,可是,我逼你到了這樣的地步,你卻還是不敢殺了我,嗬嗬,韓曄,你可真窩囊!為了你的目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韓曄沒再看她,眸光一閃,對她不敢殺了她的言論不做半點辯駁,似乎默認了她所說的理由,然後,他忽地朝百裏落伸出一隻手臂……
極溫柔的動作,百裏落一愣,在她以為他要環住她的肩膀時,韓曄卻突然反手推了她一把,百裏落毫無防備地撞上了花壇,額頭被磕破,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尖叫。
王府裏的丫頭護衛們聞聲趕來,韓曄鎮定自若道:“公主不慎摔了一跤,小產了,又感染了風寒,不能吹風,不能見客。從這會兒起,你們需寸步不離地照看著公主,若是公主踏出王府半步,再有什麼閃失,本王決不輕饒你們!聽清楚了麼?”
下人們忙跪下:“是!”
韓曄轉身便走。他替她解決了一樁麻煩,時日越久,她裝的越辛苦,也算溫柔體貼了。
“韓……曄……”百裏落氣得舌頭都快咬斷,韓曄真狠,他算準了她一貫顧忌臉麵,臉上腫了,額頭有傷,必不敢出去見人,即便是母妃和舅舅知曉她小產特來探望,她也不會見他們……
但是,她這個虧絕不會白吃!韓曄為了那個小賤人對她下手如此之狠,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後悔!他不敢殺她,就是他最大的錯誤!
回到書房,換下衣衫,卻再摸不到那個荷包……韓曄垂眸,解開粗陋包紮的白布條,熟練地為傷口上藥,似乎根本沒有因為失去一樣珍貴的東西而影響他所有的行動。
夜深了,燈下,胖兔子小黑在籠子裏安睡,韓曄用冰蠶絲將那些斷開的佛珠一顆一顆再串了起來,一百零八顆佛珠,斷一百零八種煩惱,可隔珠加上母珠卻隻剩三顆,怎麼看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