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曄負手而立,默不作聲地看著他,似是在等他先開口,林岑之的性子終究魯莽些,一見到韓曄,便急迫地上前一步質問道:“大師兄,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韓曄似是不明白地反問,然而他的聲音冰冷如霜,林岑之太過激動,不曾察覺到。
韓曄明顯在裝傻,一瞬間激起了林岑之的怒意,他把想起來的記憶一股腦兒全抖了出來:“大師兄莫不是以為自己天下第一聰明,能夠瞞過所有人?曾經做過的事永遠不會埋在地下,鹿台山上的師兄弟們相繼離開,根本不是因為禁地出了怪異的事,所以他們害怕地逃回家去,他們已經死、了!”
林岑之將“死了”二字咬得極重。
韓曄無動於衷地聽著,不承認也不否認。
林岑之繼續道:“兩年前,我和婧小白因為展堂的慫恿偷入後山禁地,當時,因為岔路太多,我跟她走散了,我看到所謂的禁地其實是一座地下陵墓,墓主人不僅富足,身份還十分顯赫,停在那裏的是一副罕見的金絲楠木棺槨,棺槨的四個麵上都浮著兩條相纏的金龍。五爪飛龍是皇族的標誌,棺槨上的圖騰樣式也特別,並非大興國的日月同輝盤龍旗,也非西秦的蒼狼白鹿旗,整個天下除了東興西秦兩大皇族,斷不會出現第三個。但是,我不知道的並非不存在,大師兄知道的事遠比我多得多,也許你知道第三個皇族是什麼……”
“後來,我所有關於地下陵墓的記憶都被抹去,這兩年即便斷斷續續想起一些卻都沒有此刻記得清楚。我記得大師兄抱著婧小白出現,那個時候她已經昏迷不醒了,是不是大師兄用了同樣的辦法讓婧小白忘記了所看到的東西?我不信那麼多的鮮血淋漓,婧小白會在清醒過後隻字不提,分明是有人想讓她忘記!大師兄真會演戲,一演就演了這些年,婧小白什麼都不知道,被你瞞了這麼久。哦,不,不僅是婧小白,還有木蓮,師父,師兄弟們,人人都覺得你清白持重,他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相信,可是,你卻騙了他們!”林岑之越說越激動,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門外有整齊的腳步聲此起彼伏,林岑之壓低了聲音重重道:“大師兄,告訴我,告訴我實情,若我今日不明不白死在毒酒之下,便再也沒有機會知曉所有真相了!”
許是聽到“毒酒”二字,韓曄的表情總算有了些微波動,問道:“誰下的毒?”
“展堂!”林岑之咬牙切齒道。
韓曄的星目微微一縮,可這個答案卻並未出乎他的意料,他仍舊沉著自若地麵對林岑之的狂躁和憤怒。
“大師兄,你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為什麼?地下陵墓裏葬的人是誰我沒有興趣,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殺害那麼多的師兄弟?你的劍染了無數的血,為何還能如此淡然,假裝什麼都不曾做過?”
還是得不到任何答複,林岑之氣急攻心,轉身暴怒而走:“嗬嗬,我真傻,即便你說了又怎會就是真的?我要去找婧小白,我要把一切都告訴她,我要讓她看清你的真麵目,知道她曾深愛的人何等卑劣……”
什麼都能忍受,可這一句卻真真觸到了韓曄的軟肋,他的身形如鬼魅般閃到林岑之麵前,舉起手臂一把扼住了林岑之的咽喉,將林岑之重重抵在了冰冷的牆上,林岑之的腳離了地。
韓曄的神情仍舊淡然,可眼眸中刻骨的殺意與那日山洞裏瞧見的一模一樣,他開口,聲音冰冷徹骨:“不是她,你以為自己可以活到今時今日?”
林岑之的喉嚨被扼住,眼睛死死地盯著韓曄,他張了張口,吐出幾個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字來:“你不配……不配讓婧小白喜歡你這麼久,她若是知道,會恨你一生一世……”
韓曄的眼神更冷,殺意越來越濃,在他下手掐斷林岑之的脖子之前,林岑之的眼中含著淚,已然吐不出聲音,隻是張著口型問道:“大師兄,你愛過婧小白麼?你待我們真心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