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 人皮麵具(2 / 2)

木蓮自從嫁給了墨譽,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的性子便收斂了許多,也再不會像從前那樣頤指氣使,她默默忍氣吞聲地接受所有為難,其中的原委和顧慮,隻有她自己才最清楚——旁人無所謂,她在乎婧小白,還有……墨譽。

她的人生,從什麼時候起,竟多了一個墨譽?莫名其妙的墨譽。

木蓮想不明白,也掙脫不得,所以,她什麼都沒再說,沒再做,真的在丫頭的陪同下往“浩然齋”的方向走去。越臨近中午,樹上的蟬越是聒噪地叫個沒完,知了,知了,它們究竟知曉什麼?劈暈了婧小白並非長久之計,待她醒了,一定會比方才鬧得更凶,到那時,病駙馬一個人又如何鎮得住她?

墨問將懷中人放在床上,俯身看著她仍舊緊蹙的眉頭,不由地也跟著她皺起眉來,傻瓜,怎麼辦呢,即便林岑之未死,他卻不能告訴她,看她情緒大起大落幾乎要鬧翻了天。在未弄清事情的始末之前,在未確定林岑之的生與死究竟何種更有利之前,他甚至還要與那凶手站在同一邊,隻當林岑之已經死了。

兩個時辰後,百裏婧醒轉過來,隻覺得整個腦袋發麻,一陣陣清風拂過她的臉頰,將暑氣都消去了大半,她半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人坐在床頭,手中握著扇子,她脫口而出喚道:“赫……”

聲音帶著哭腔,讓那執扇之人手略微頓了下,他沒開口解釋,而是俯下身,將唇印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吸了一口。說了不再哭,可一旦以為是司徒赫,又本能地把她撒嬌的功夫都使出來了。墨問清楚地知道,在她的心裏麵,他取代不了司徒赫,正如司徒赫也取代不了韓曄,他隻能努力讓司徒赫或者韓曄其中的任何一個都取代不了墨問。

經由那個吻,百裏婧已然清醒了不少,墨問鬆開她的唇,居高臨下地笑看著她,眉目溫柔,拉著她的手按在他跳動的心口處,那眼神仿佛在說:“不是赫,是我。”

繾綣的溫存也不過起到了暫時的鎮痛功效,百裏婧很快清醒過來,幾乎是立刻從床上坐起,驚道:“我怎麼會在這裏?!”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聖旨到——”

太監總管高賢親自前來頒了景元帝的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日盛京滋擾橫生,朕憂榮昌公主魯莽任性,恐多生事端,故下禁足令,一月內不得出府。如有違抗,問罪左相府一門。欽賜。”

百裏婧腦袋空空,木然一片,她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要走,卻被一眾主仆圍住,哀聲連天地求她。

左相剛從病床上爬起來,似乎一下子老了幾歲,與一眾家眷恭敬地迎著陛下聖旨,一聽完“問罪左相府一門”嚇得想立刻躺回去,見百裏婧橫衝直撞,他又立馬跪下來,聲音哆嗦得厲害:“婧公主!老臣求你……求你念在問兒的份上,遵從陛下的旨意吧!”

墨問自方才起便一直跪在百裏婧身側,百裏婧發瘋,他先攥住了她的手,人卻來不及起來,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不鬆不緊地握著她。聽左相提起自己,且叫得那般親昵,墨問那雙沉靜而淡然的黑眸望過去,明明他的眼中不含一絲銳利,左相卻躲閃不已,墨問隱約勾起唇,哦,果然是嚇病了,就這麼怕他?

可墨問哪裏有工夫管左相這老東西怎麼想、如何害怕,他收回眼睛,抬頭仰視著他的妻,卻隻能看到她瘦削的側臉,看到她的嘴唇都快要咬破,被他攥住的手也緊握成拳,整個人恍恍惚惚似的。

才知道師兄死了,還未為其報仇,轉而又被父皇禁足,成了哪裏都去不了的廢物……禁足這一招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倒是極為周到,對付傻瓜這種倔脾氣,隻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任何勸說都無用。

覺得禁足可行是一回事,心疼是另一回事,墨問緩緩站起身,長臂環住百裏婧的身子,她沒了魂兒似的,他一勾,她便跌在他懷裏,墨問正要開口喚她,卻見百裏婧抬起頭,看著高賢,竟笑道:“又是韓曄?他憑什麼?我要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