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赫兒是你(1 / 2)

見皇後鳳目睜大,怒氣滔天,司徒赫才自覺語氣過重,遂斂眉垂首,撩起衣擺,在殿中跪了下來:“微臣不該在娘娘麵前放肆,求娘娘息怒。但微臣今日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娘娘打算如何處置婧小白?”

用了敬語,卻不是對長輩,而是對待一國之母的態度,司徒皇後聽罷,重新坐了下來,聲音平靜:“本宮這一生,第一恨始亂終棄,第二恨執迷不悟。婧兒年紀小,不懂事,本宮給過她選擇,也為她挑好了退路。是她不肯聽話,一意孤行,竟為了一個病秧子不惜與自己的母後作對,讓本宮心寒如斯。本宮為她操碎了心,她卻不明白,用她的倔脾氣、死心眼來對付本宮,跪在那大殿之外四個時辰,難道要本宮親自去請她,承認本宮錯了她才是對的?讓她從此放心大膽胡作非為傷人傷己,直到將我司徒家的顏麵都丟盡了為止?!你是這麼覺得的麼赫兒?!嗯?”

最後的尾音帶著濃濃的質問,中氣十足,不愧是征戰沙場近十年的女將軍,讓司徒赫耳膜一震,一瞬間竟有些詞窮。

婧小白倔強,姑姑也倔強,母女倆誰都不比誰差,讓誰退一步都不可能。

見司徒赫沉默不語,司徒皇後歎了口氣,道:“赫兒,經過這一次,本宮算是對婧兒死了心了,從此她要與那個病秧子如何,廝守一世也好,痛苦一生也罷,與本宮都再無幹係。你也不必惦記著她,等過些日子,本宮為你選個好姑娘,你也該成家了。”

司徒赫鳳目睜大,滿臉的不敢置信,脫口而出道:“我不會娶別人!”

他這一聲吼,斬金截鐵,隱隱有回聲,讓四周的宮女和太監都不自禁抖了抖。皇後還不曾說為他婚配哪家的小姐,這個“別人”是指誰?

四周安靜,司徒皇後不語,司徒赫才恍然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微微垂首,聲音也低了下去:“姑姑怎麼可以不管婧小白?她是個傻姑娘,隻不過任性了些,若是姑姑不管她,還有誰管她?”

司徒皇後揉著眉心,歎了口氣,意有所指:“人應該自己成全自己,為了不值得的人傷了身邊所有的親人,讓親者痛仇者快,何其愚蠢?即便是在普通百姓家,也讓人無法原諒,何況身為皇室嫡公主,她更應該明白,她活著不該隻是為她自己一人而活。本宮一個月前就已告知她這個道理,她卻全然聽不進去,仍舊一意孤行地做她認為對的事。如果本宮的女兒如此無用,不做掙紮就屈從現實,隨隨便便就想著與一個病秧子溫溫吞吞過完一生,她便不配做司徒家的女兒,更不配做大興國的嫡公主!”

與一個病秧子溫溫吞吞過完一生?

司徒赫念著這句話,再也提不出任何反駁的言辭來,他隻能繼續重複,把心裏的話一而再地拿出來說,說服自己,也試圖說服別人:“婧小白還小,給她一點時間,她總會明白誰對她好,明白她應該怎麼做,但是……”

說到此,司徒赫抬起頭來,目光異常堅定地直視著鳳塌上的司徒皇後:“但是,婧小白隻是個女孩子,保家衛國從不是她該負起的責任,社稷重擔也不需她來擔挑。若真有需要她付出心力的時候,我願意替她去做,無論多苦多累,都可以!”

司徒赫的鳳目如此坦蕩真誠,他說出的這番話沒有半句虛假,他的擔憂是真的,他的疼惜是真的,他對婧小白毫無保留地疼愛著。

司徒皇後注視他良久,終於閉了眼,輕輕搖了搖頭,唇邊泛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來:“赫兒,你這傻孩子,到底是年輕氣盛,說的話不能當真。等幾年一過,各自嫁娶,兒女都成群了,才會知道這些少年意氣皆是空。本宮說的,你現在興許還不明白,沒關係,日子還長著呢。別跪著了,去吧,將這身濕衣服換了,你的傷還未全好,當心病著。”

司徒赫未動,直言道:“陛下和黎妃都去錦華宮瞧過婧小白了,姑姑不去看看麼?她肯定想見您。”

司徒皇後不答,而是直起身子,緩步走到窗前,看著宮闈內嘩嘩灑落的大雨,毫不留情地打濕了碧綠的芭蕉葉。

“赫兒,這個季節,西北邊境的虞美人該開了吧?”

司徒赫不懂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正待作答,卻聽司徒皇後笑道:“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