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唐突表白(2)(2 / 2)

滿是疑竇,無法消除,然而,不能再問。

水冷了,再泡下去也沒意思,哨子也騙不得傻瓜再為他破門,墨問從浴桶中起身,披上衣服出了門。一旁臥室的門半開著,顯然傻瓜不在裏麵,他聽見她的腳步聲往桃林去了。

頭發濕噠噠地披在背後,將白色的中衣都浸透了,他進了屋,掃一眼便發現了書桌上鋪開的宣紙。

走過去,兩根手指撿起來一看,是寫給她師父的信函,剛起了個頭便擱下了,前麵說了好些她的境況:“下山數月,雖歡顏笑語與鹿台山上一般無二,卻對師門甚是想念,每夢中相聚,師父又添白發數根,心下頓覺惆悵。不知婧小白與木蓮師姐走後,師父師兄是否耳根清淨許多?不知山上寺觀是否依舊香火鼎盛?婧小白已覓得良配,一月前成婚,未能……”

婧小白已覓得良配?

墨問不自覺彎起唇角,信就寫了這麼長,女孩子的字並不算多好,勉強算工整,顯然在文墨上下的功夫太少,可寥寥數行看完,他心裏卻有些異樣地觸動——

“歡顏笑語與鹿台山上一般無二”?

查過她與舊情人的關係,便知這信上寫得十句有五句是假。

傻瓜,傻瓜。

因為下著雨,天色比平日裏更早地暗了下來,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回來,忽然門“吱呀”一聲從外推開,墨問的目光立刻看過去,進來的,是遠山。

遠山環顧屋內一圈,才開口道:“主子,天不早了,用膳吧。您要用的藥也已經熬好了,趁熱喝了吧。”

遠山慶幸百裏婧不在,慶幸沒人再送那要命的毒藥來看主子悉數喝下去。

墨問起身,路過紫檀木的桌子,卻沒有去看上麵的飯菜,也沒喝那冒著熱氣的湯藥,而是拿過牆上掛著的油紙傘,跨出了門檻。

“主子!您去哪?”遠山愣住,這麼晚的天了,又下著雨,有什麼地方可去的?

墨問撐著傘走出幾步遠,從小屋所在的小坡上往下看,一片濕淋淋的雨簾,白日裏綠油油的桃林呈灰黑色,桃花早已開敗,四月的小雨淅淅瀝瀝,刮在臉上竟有些冷。

他走下小坡,沒穿雨天的木屐,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地裏踩著,修長的身影入了霧蒙蒙的桃林,一點都沒有感覺錯——傻瓜沒回前院去,她誰都不想見,她正站在小池邊紮著馬步,姿勢端正,身形平穩,顯然訓練有素。一頭濕漉漉的長發用一根青綠色的樹枝盤在腦後,揪成一個不規整且隨意的發髻。

下著雨,墨問的腳步聲又太輕,百裏婧一直沒發現他站在身後。墨問的腳定住,不再往前邁,很不合時宜地想,若他是她那豐神俊朗的舊情人,見到這個場景,會不會心顫?

他對女人從沒有多少要求,也早已對那些山盟海誓兒女情長死了心,就算一個女人當著他的麵在她自己身上刺下一百個窟窿,他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傻瓜,情最傷人,太較真了,輸的就是你。

他在臥室裏等了快一個時辰,她在這裏淋了多久的雨,馬步紮了這麼久不累麼?鐵石心腸如他,也禁不住有些無可奈何,踩著鬆軟的濕土往她那兒走去,離她還有五步遠時,她的身子動了下,墨問以為她發現他了,便定住腳等她回頭,連說辭都已想好,誰知她竟身子一軟,朝灌滿水的小池裏一頭栽了下去。

“嘭——”

水花四濺。

毫無心理準備,墨問沒來得及抓住她,雨夜裏的嘩啦水聲,還有那道猝不及防倒下去的身影,竟讓他心裏猛地一擰。

池水並不深,但她倒下去連掙紮都無,水麵漸漸平靜,人竟是一直往下沉。

墨問旁觀了一會兒,一把扔了傘,抬腳邁進齊腰深的水中,彎腰將她從淤泥裏撈了起來,心裏湧起突如其來的怒意:若他不在這裏,若他沒有恰好出來尋她,她就這麼被清淺的池水淹死,待幾日後屍首飄上來,他就什麼功夫都不用費,把“鰥夫”這個名號再坐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