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戍低頭喝茶,差點嗆著,嗬,打起來了啊?這一下堵得力道正好,夫妻又如何,誰能比得上司徒赫了解婧小白?黎戍今天存夠了看戲的心,眉來眼去地偷瞥三人的神色。
果然,墨問的臉色有些微異樣,拉著百裏婧的手,又寫了句什麼,寫完還不放手,緊緊捏在手心裏看著她,耐心等她的答複。
百裏婧點頭笑道:“好。”
墨問於是也笑了,低頭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黎戍頓時吸了口氣,眼神飄忽,赫將軍,這啞巴好像不大好惹啊?人家敢張口就親,你敢麼?人家名正言順牽著婧小白的手,你敢麼?人家跟婧小白指尖傳情,你看得懂麼?
輸定了,輸定了。還給人家弄什麼下馬威?
司徒赫心裏憋著一口氣,越來越堵,夾起一塊脆餅就嚼起來,脆餅有點幹,他整個吞下去,噎得直咳嗽,咳嗽牽扯到傷口,渾身都疼起來。他沒啞,卻跟啞了沒分別,一直不開口,等婧小白來問她,果然,她的手拍著他的背,將茶盞端過來,急道:“快喝口茶,吃那麼急做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司徒赫不接她的茶,硬生生將梗在喉嚨裏的餅咽了下去,裏頭的鹹肉餡兒真苦。
怎麼沒人跟他搶?太多的人跟他搶了。他搶了這些年也沒能搶過來,似乎真不如回到很多年前,他還是盛京城的混混頭子時自在。那時,他若出了事,便是他一個人混賬,不會牽扯到司徒家,如今他身處這樣的位置,卻再不能任性妄為。
歸根結底,是他變了,還是這世道變了?往昔婧小白的話對他來說比什麼都管用,她笑一笑他就能開心好久,如今竟連婧小白都哄不回他的心了。因為,無論怎麼哄,她都不是他的,叫他如何能開懷?
百裏婧知道赫在鬧脾氣,他第一次見到墨問就對他拔了劍,若不是她攔著,墨問恐怕早就斃在了赫的劍下,如今再看到墨問,赫自然還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她看著赫的側臉,良久,將那盤桂花糕挪過來,低聲道:“赫,我不喜歡吃甜的,你喜歡啊,要不然我叫人去買狀元橋的烤紅薯?為什麼要吃鹹肉餅子?”
她這語氣帶著明顯的商量和討好,司徒赫心裏一軟,他怎麼可能真跟婧小白計較?轉頭看向她,伸手輕車熟路地去捏她的臉頰,手指的力道把握得好,一點都不疼,卻捏得婧小白粉臉都紅了,鼓著腮幫子笑了,他也跟著笑,罵她:“傻姑娘。”
做著鬼臉的愣頭姑娘和露出白牙的年輕將軍,他們之間的這份親昵,用十餘年的時光鑄就而成,任是誰都羨慕不來,從前的韓曄沒法打破,如今的墨問更別想。
黎戍眯著雙小眼睛,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墨問,他坐在婧小白身邊,麵色始終保持平靜,他不會說話,別人自然也不會刻意去問他什麼,所以,周身縈繞著一種隨性淡然遺世獨立的氣質。
黎戍瞧了半天,心道,要是這病秧子不是婧小白的夫君,他還真想摻和一腳,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感覺還是不錯的,也許比碧波閣內的紅小倌滋味還要好。
“爺!菜來了!”
小二的一聲唱和,把黎戍的齷齪思想給嚇沒了,他放下撐著腦袋的手臂,抹了把唇角不自禁流出的些許哈喇子,哈哈笑道:“菜終於上來了!別客氣!多吃點啊!狸狸那丫頭不知道打完了沒有,咱們不等她了!”
酒菜擺了一桌,都是碧波閣的招牌菜,十分豐盛,百裏婧看著眼前的美味佳肴,卻沒像過去那樣大快朵頤,她挑那些切得細碎的小菜嚐,一次隻吃一點,再也沒有什麼吃不了的東西剩下。
司徒赫在一旁看了她許久,夾起一塊雞翅膀放進她碗裏,開口道:“聽說墨大公子的飯菜平日裏都非常清淡,想必這些菜十分不合胃口,小二,讓他們再添幾個素一點的菜上來!黎大少爺請客,可別空著肚子回去!婧小白,你能吃就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