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墨譽的話,木蓮絲毫不臉紅,反而笑眯眯地越走越近,眼珠轉了轉,奇道:“咦?墨小黑,不是我,你希望是誰?”眼睛又往他臉部以下瞟了瞟,“裹得這麼嚴實做什麼?你堂堂七尺男兒,還怕我一個弱女子吃了你不成?難道,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你……你胡說什麼!”墨譽被問得臉色通紅,若是平日,他也許還能稍稍辯駁幾句,如今雙方口舌之爭還未開始,他就已經完全敗下陣來。
春夜多夢,昨晚和著那隻胖兔子咬籠子的聲音,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少年到了這個血氣方剛的年紀,對少女有所思慕很正常,畢竟身為權臣之子,圈子裏不可能沒有人談論男女之事,他也曾做過虛幻的夢,可昨夜卻清晰地看到了夢中那姑娘的臉——
她嬌軟的身子偎在他懷裏,一顰一笑竟都如此真切,她的氣息吹拂過他的耳畔頸側,纖手撫過他的胸膛、他的臉頰,又輕柔地挑起他的下巴……他如此被動地任她輕薄,終是忍不住將她的纖腰緊緊環住,臉緩緩壓了下去……
然後,就被木蓮吵醒了。
雖然夢中並未做什麼苟且之事,可他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他竟對一個不該想的女人產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因為那個女人的身份特殊,他的這種心思不僅可恥,簡直肮髒不堪!
木蓮和婧小白一樣,都曾是鹿台山上不要臉的典範,墨譽的神色太可疑,她就算不知道他曾做過那樣的夢,卻仍不放過損他的機會:“怎麼?墨小黑,你尿褲子了?這麼大的人了,不至於吧?”
墨譽咬牙切齒:“滾、出、去!”
木蓮聳聳肩,對他的話恍若未聞,環顧屋內,終於發現目標,她徑自抬腳朝書桌走去,平日被放得遠遠的鐵籠子今天竟然被丟在了墨譽心愛的書桌上。
木蓮走近書桌,鐵籠裏的胖兔子興奮得不得了,雙腿趴在籠壁上,熱情地迎接她。
木蓮從隨身帶著的小荷包中抓了一把瓜子,放進了籠中的小食盒中,貓著腰笑眯眯道:“小黑,幾天不吃瓜子,牙齒癢了吧?又啃鐵籠子了?今兒起不用啃了,香噴噴的瓜子來了!”
墨譽的怒氣被完全無視,小廝水生見墨譽的房門半開著,本以為他起來了,想進去替他更衣,可一聽見木蓮的聲音,他卻忙不迭地躲開了。昨天他將婧公主和赫將軍幽會的場麵跟四公子一說,四公子立刻去找婧公主討說法了,木蓮姑娘還能不知道?木蓮姑娘知道了,他水生還能活?惹不起祖宗,起碼還躲得起她。
是以,墨譽一時非常孤立無援。
木蓮旁若無人地跟胖兔子小黑扯了半天的家常,又把帶來的吃食都喂給它,完全無視墨譽的存在。
小黑正吃得不亦樂乎,木蓮目光不經意地一瞥,就看到了書桌上攤開的一幅字,隨手拿起來一瞧,一字字念出來:“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念罷,奇道:“哇,墨小黑,原來你也會思春啊!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改明兒讓相爺去給你提親唄!何必一日不思量,攢了眉千度的?”
墨譽與木蓮本沒什麼話好說,他索性扯下帳子,直挺挺躺回床上,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想開口問婧公主昨夜是不是去偏院歇息了,這會兒是不是回來了……又很快搖頭揮去腦中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閉上眼,繼續睡。
木蓮這一開口,墨譽羞憤不已,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飛速下床,光著腳邁過去,一把奪了木蓮手裏的宣紙,因為用力太大,“撕拉”一聲將宣紙扯作了兩半,他索性徹底撕得粉碎,用力將碎紙屑丟開,怒吼道:“木蓮!別以為你主子的身份高貴,我就動不了你!就算她是天之驕女,但侍婢終究是侍婢!你憑什麼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可以肆意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我平日大約是好過頭了,讓你們這些下人都敢對我如此放肆!我告訴你,既然進了相國府的門,你也好,你主子也罷,都要守相府的規矩!否則,就算說到當今聖上那裏,也說不過去!”
紙屑紛紛揚揚飄出很遠,灑了一地的白紙黑字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