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
“嚓嚓嚓……”
屋子裏安靜,輕微的響聲也聽得分明,墨譽看過去,頓時皺緊眉頭,那隻該死的胖兔子除了難伺候之外,事兒還真多!每天吃飽了便是睡,睡醒了就咬鐵籠子,不知疲倦地磨它那兩顆兔牙!
平日就隨它去了,他也懶得理它,然而,墨譽今日從下午起心情便不大好,晚間家宴之上又被二哥三哥的媳婦兒們奉承得實在惡心,這會兒鬱悶的情緒累積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他丟下狼毫筆,繞過書桌朝屋中央的桌子走去,一手拎起上麵的鐵籠子,一手提著燈籠就出了屋門。
幾乎是想都不想,他就往西廂的“有鳳來儀”去了。深更半夜,西廂的院落僻靜,素來也沒什麼人,四周一片漆黑,墨譽心胸坦蕩,倒也不怕什麼,誰知剛繞過園中假山,便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誰?!”墨譽急喝道。
那黑影倏地掠過高牆,極迅速地躍了出去,輕功絕頂。
墨譽追了幾步,沒追上,但見夜色濃濃,周圍竹影深深,突然便有些後怕,定睛一瞧,他的人已經來到“有鳳來儀”。
守園子的老嬤嬤有點絮叨,揉揉睡眼道:“四少爺,這邊兒您可來不得,晚了,不大方便。您快回去歇著吧。哦,也巧了,今兒個婧公主和木蓮姑娘都不在,去大公子那頭歇息了,您要找她們也找不著,找不著哦……”
墨譽皺眉:“去偏院了?”
老嬤嬤許是耳朵也不大靈光,也不應他,自顧自道:“找不著哦,四少爺,這邊兒您可來不得,瓜田李下的,不大方便是不是呀……”
墨譽聽到“瓜田李下”那四個字,白淨的臉皮頓時有些漲紅,跟一老嬤嬤有什麼可說的,他折身就要走,恰巧相府內巡夜的守衛從飛虹橋那頭過來,見是他,皆驚疑道:“四公子,這麼晚了,您怎麼出來了?”
待瞧見他手裏提的鐵籠子,樂嗬嗬地笑道:“哦,遛兔子呀?這兔子長得真肥!跟福伯養的小豬崽子差不多大了!四公子,您可真能養活啊!”
這府裏到底養了一幫什麼奴才?!墨譽年紀小,平日也不端架子,所以跟這些下人都很熟,這會兒要發火也不合時宜,便不輕不重地開口道:“剛剛我瞧見有個黑影從‘有鳳來儀’閃了出來,鬼鬼祟祟的,你們夜巡的時候仔細點,別出了差錯。”
那巡夜的守衛驚道:“四公子,您瞧見那人的模樣了麼?”
墨譽搖頭:“他的輕功了得,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連是男是女都沒瞧見。”
那幾個守衛交換了下眼神,一人笑道:“四公子,莫不是您眼花了?我們哥兒幾個巡夜的時候,就常瞧見老鴉啊野貓啊,還以為是賊呢!”
墨譽眉頭深鎖,脾氣上來了,仍舊固執己見:“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加強守衛,婧公主的住所若是出了差池,整個相府都擔待不起,聽見了沒有?!”
在那些守衛的連連應諾下,墨譽又提著鐵籠子往回走,胖兔子小黑還在“嚓嚓嚓”地咬著籠子上的粗鐵絲,完全沒受影響。
待墨譽走遠,一道纖細的黑影從假山石壁中鑽了出來,望著他的方向,眼神犀利,旋即鬼遁般躍入西北角的相府偏院。
百裏婧是被一陣哨聲驚醒的。
她幾乎是立刻睜開眼,忙從地鋪上爬起來,朝墨問的床榻看去,反應過來,才發現哨聲竟然就在耳邊。
天已經微亮,清晨的濕氣很重,空氣都是濕冷的,百裏婧驚訝地看著墨問躺在她身邊,人卻已經越出了被褥的界限,側躺在潮濕的地板上。而且,他隻著一身單薄的中衣,什麼被子都沒蓋,哨子抵在唇邊,見她終於注意到他,他這才放下哨子,沉靜的眸子無辜無害地瞅著她。
百裏婧坐起來,訝異地問:“你怎麼躺在這兒?怎麼不去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