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亂配鴛鴦(1 / 2)

原來,這世上還是存在純粹幹淨的心,隻是這顆心被深深傷過,碎成細小的微粒七零八落,他隱約能看得到那些遊離的碎片,卻摸不到抓不住,而那細小的碎片上每一塊都刻著同一個人的名字——韓曄,韓曄……

將她放在床榻上,剛好是他剛剛躺過的位置,他沒隨之躺上去,而是站在床邊,彎著腰卷起她的褲腳,果然看到右邊的小腿肚上有一圈包紮過的白綢,手法太粗糙笨拙,白綢上已經染了血。

墨問蹙眉將死結解開,在細微的創傷處塗了些藥膏,重新包紮好。之後又解開她手腕上纏著的珊瑚珠串,傷口比前日好多了,但想複原卻很難……

良久,處理好一切,墨問拉過床內側的錦被又替她蓋了一層,不知怎麼心裏有些躁,他掀起被角在她身邊躺好,將枕邊的血珀哨子重新捏在手心裏。自始至終他沒重新掌燈,屋子裏一片昏暗。

穴位封了太多對她的身子不好,墨問解了她的幾處大穴,隻點了睡穴,百裏婧蹙著眉翻了個身,身子還是縮成一團,像是自己抱著自己取暖。

墨問側身麵向她,長臂自然地伸出,將她連同薄被一起攬在了懷裏,彼此的呼吸頓時近在咫尺。

似乎還不習慣墨問身上的藥味,百裏婧的眉頭蹙得更深,本能地在他懷裏掙了掙。墨問不放,攬得越發緊了,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口,嬌小柔軟的身子也和他貼得極近。

墨問一低頭,唇便貼在了她的耳邊,他張了張口,說了句什麼,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眸中的光似寒似暖,看不分明。

怔了會兒,墨問將那枚血珀哨子舉到眼前,唇角緩緩勾起——這種時候,他在她掌心寫字她不知曉,他在她耳邊說話她聽不見,他是不是該吹響這哨子,讓她清醒過來呢?

多笨拙的方法,多天真的女孩,他想說的話那麼多,這哨子怎麼用才合適?

如果長久地聞著一種味道,習慣了便不會再繼續排斥,百裏婧由起初的掙紮到後來的適應,腦袋主動往他懷裏偎了偎,找到一個更合適的位置。

墨問一直睜眼凝視著她的睡顏,專注到不放過她任何微小的表情變化。為了以牙還牙,晚飯時,遠山在她的粥裏下了毒,一種叫“醉綠蘿”的慢性毒藥,藥性輕微,不易察覺,但日積月累下來,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置人於死地。

對付一個不屑使用心機的女孩,要她死太過容易,何必費這種心思?

百裏婧的手忽然動了動,在墨問身上摸索著,待抓住他的大手,她便緊緊握住不肯再鬆開,許是他的掌心有些涼,她不滿地呢喃道:“韓曄……冷……”

夜風撩撥著輕薄的床幔,懷裏的人撩撥著他的神經,墨問忽地反握住她的小手,內力一催動,掌心火熱,幾乎是同時,他低下頭去,將她半開半合的唇用力吻住,讓她再吐不出半個那人的名字來。

別著急,傻瓜。你取你的暖,我奪我的心。咱們……來日方長。

天色擦黑,奢華的國舅府正廳內已然用過了晚膳,一身素色錦衣的百裏落在一個中年男人的陪同下跨出高高的門檻,兩人邊走邊聊。

百裏落回頭看了一眼還喧鬧著的正廳,淺笑道:“舅舅,黎狸回來了,家裏熱鬧多了吧?”

國舅爺黎德庸,身材微胖,四方臉,小眼睛,可謂其貌不揚,卻難得有位美豔的妹妹得到了景元帝的寵幸,官拜右相,正一品,連帶著黎家宗族旺盛,富貴逼人。

聽到百裏落這話,黎國舅吹了吹胡子,頗無奈道:“唉,落兒啊,狸狸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懂事,舅舅就謝天謝地了!當然了,跟那個無可救藥的畜生相比,狸狸是算孝順的了。”

黎國舅的長子黎戍,是盛京城出了名的“紈絝”,且自始至終堅持紈絝的本色,從不更改,哪怕黎德庸賞了他無數鞭子棍子,他撕心裂肺地嚎叫過之後,第二日照舊該如何還是如何。

因此,國舅府裏最常見的場景就是黎國舅手執鞭子追著黎戍打,國舅府布景十分奢華,院落寬敞足可跑馬,黎戍也不是那乖角兒,被人追著打,就算那人是他老子,他豈有不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