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七皇子臉上立刻留下了一個五指印記,百裏婧擋在墨問跟前,沒有瞧哇哇大哭的七皇子,而是直視著黎貴妃和百裏落:“貴妃娘娘,養兒不教,就是你的過錯!你該好好教教七弟如何說話,別辱沒了我大興國的顏麵!”
目光移向韓曄,隻一頓,便又不帶一絲感情地轉開,對著在座的宗室公主皇子高聲道:“日後誰再敢說我的駙馬半句不是,別怪我讓他下不了台麵!我百裏婧說到做到!”
神情桀驁不馴,出口擲地有聲,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太極殿一時寂靜無聲,恰恰一道渾厚的嗓音從殿外傳來,威嚴畢露:“在朕設的筵席之上,誰敢如此口出狂言啊?”
隻見一身金黃龍袍的中年男人跨進了殿門,成熟而英俊的麵容稍顯嚴酷,尤其是那雙精銳的眸子盡顯王者的凜冽。
殿內的眾人齊齊下拜,高呼萬歲。
景元帝的眼睛掃視著殿內,最後停在了百裏婧身上,司徒皇後略略福了福,見狀,責備道:“婧兒,怎可如此無禮?!就算你七弟再有不是,也該由你父皇來教訓,還不向你父皇認錯!”
七皇子還在黎貴妃懷裏抽抽噎噎地哭,百裏婧跪在地上,手裏攥著墨問的手,聽罷,抬起頭不卑不亢道:“父皇,七弟出言不遜,目無尊長,太傅和貴妃娘娘難辭其咎,兒臣的駙馬病弱,口不能言,卻絕不能受此欺辱!兒臣隻是替駙馬討個公道而已!”
墨問輕咳了一聲,低垂的黑眸閃過一絲異色,溫涼的手掌反握住身邊女子的手,無聲地收緊。
司徒皇後嗬斥道:“婧兒!放肆!怎可在你父皇麵前喧嘩!”
口中雖如此說,司徒皇後銳利的眸子卻射向一旁的黎貴妃,滿含鄙夷和厭惡,顯然,她對百裏婧的言行並非真的反對,且帶了幾分縱容。
黎貴妃嬌嬌柔柔地抬起頭,梨花帶雨地哭道:“臣妾教子無方,請陛下責罰,煦兒,快向婧公主和婧駙馬賠罪。”
百裏落也粉麵含淚,聲音依舊溫柔:“七弟,快去啊!婧姐姐生氣了。”
黎妃母女倆明顯處於弱勢,讓人不禁起了憐憫之心。
鬧得如此僵持不下,景元帝頭痛不已,揮揮手道:“都起來吧!別跪著了。”
徑自走上龍塌,蹙著眉道:“今日是朕的兩位公主回門之喜,黎妃,煦兒確實應該好好管教,我大興國的皇子,怎可如此輕浮?”
黎貴妃抽噎:“陛下說的是,臣妾有錯。”
景元帝又看向百裏婧,視線卻膠著在墨問身上,歎道:“我大興國榮昌公主的駙馬,自然不允許任何人折辱,婧兒,你做的沒錯,但是,未免太過衝動了些。煦兒畢竟是你弟弟,你的武功又極好,下手不知輕重,這毛病得改。”
半是肯定半是批評,恩威並重。
百裏婧輕輕點頭:“是,父皇,兒臣謹記。”
景元帝滿意地捋了捋胡須,道:“都入座吧。禮官,可以請戲班子登台了。”又對七皇子招了招手:“煦兒,到朕這兒來。”
七皇子抹了抹眼淚,頂著臉頰上的五指印走過去,景元帝將他抱坐在身邊,異常慈愛地哄道:“快別哭了,待會兒朕點一出你最愛看的《鬧天宮》,好不好?”
百裏明煦憋著嘴撲進景元帝懷裏,委屈得淚水漣漣,一副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麵。在座的任何人都看得出景元帝對七皇子的疼愛,剛剛那些訓斥不過說說而已,這麼一比較,婧公主那頭倒落了很多不是。
因為景元帝喜歡聽戲,地方上的名戲班紛紛湧入盛京,太極殿後簷搭起了高高的戲台子,眾人聽著咚咚鏘鏘的聲音,看衣著光鮮的戲子在台上依依呀呀地唱。
黎貴妃和司徒皇後分坐龍椅兩側席位,黎貴妃時不時地拿帕子給七皇子遞個新鮮果子,剛剛的委屈和淚水完全消失不見,恢複了平日的嫵媚親和,逗得景元帝時不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