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離開上司的辦公室走出辦公大樓時,“炒魷魚”和“被炒魷魚”的滋味油然而生。心頭惆悵不已,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回過頭戀戀不舍地仰望著這棟高大雄偉、絢麗時尚的現代化高科技辦公大樓。我又不慌不忙地從褲袋裏掏出煙,忍不住嗬嗬地冷笑自嘲:“我說人與人不同吧!人家上司抽的黑棒子巴西雪茄,一支能買咱抽的一包,甚至是一條呢。”自言自語之後,長歎了一口氣,接著點燃一支煙,邊抽邊回想自己曾在這裏的點點滴滴和昔日一起共事的同事們的歡聲笑語。總之,我在這棟辦公樓裏的一切,就此結束了。但是,那曾經在這裏發生的一切,將會作為一段十分深刻的記憶印在我的心中。但是這種回憶是十分微妙的,它顯得十分親近又十分遙遠,既熟悉又陌生。我想這就是一個即將離開的人該有的心境吧。我想“炒魷魚”和“被炒魷魚”其實隻是說法上的不同,但是其結果和個中滋味,都是一樣的。因為它們都是“炒”,隻是看誰“炒”誰罷了。這就猶如紅塵中的離別一樣,有情人也罷,無情人也罷,不能廝守,分道揚鑣。其結局終將是化為泡影,黃粱一夢。可謂:兩行情殤淚,斷腸走天涯。
那天晚上,我夜秉孤燈,靜默沉思,用筆在蒼白的紙上寫出這樣的一句話:“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心似平原走馬,易放難收。”心想:自己為了追求愜意舒坦的自由生活,如今已成為一匹脫韁的野馬,今後不論如何奔波,到頭來也隻不過是為了尋覓到一件袈裟和一口糧草而已。
可是……這……但是……那……於是,我又伏案揮毫,寫出這樣的一句話:天生我材必有用!
不過,辭職之後,對物質生活的憂慮很快就占據了我的內心。我雖然是個追求精神靈魂的行者,但我依然是個具有完整肉體的凡夫俗子。衣食住行乃是人類最基本的生存之道,為了生存,我不可能將自己的嘴掛在牆上喝西北風吧!尤其是在如今物欲橫流的社會中,真是有錢身後一群狗,無錢寸步都難走。
為了能給自己找到立足發展的第一桶金。辭職數日之後,我在西安市的長安路上經營了個服裝店。人們常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之前就聽說做服裝生意投資少,能賺錢,而且看到在西安市的大街小巷有那麼多服裝店,心想生意都應該不錯,否則這些人吃什麼,喝什麼呢?可是當我開了服裝店,才知道做服裝生意,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更沒有聽到的那麼容易。每天要像打掃馬路的環衛工一樣起得老早,去服裝批發市場進貨;然後匆匆忙忙地帶著進好的衣服像趕著上班的白領人士一樣,回到店裏開門營業;直到晚上街頭巷尾的彩燈閃爍時,又像趕著去夜場娛樂釋放青春的酷派族一樣關門回家。一天到晚帶著偽裝的笑臉,殷勤地問候不斷,辛苦倒不說,但是一月下來的報酬,也跟自己預料和期待的相去甚遠。這真是“三尺童子皆知之,百歲老人行不得”,才知“圍城”之意。我之心思也漸漸地明白,人活著都不容易,做生意掙錢更是不容易。因此,我決定“關門謝幕”,同時寫下了《我做老板的感悟》一文。
服裝店關門之後,我在西安市的長安路國際科技大廈開了個公司。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心想:別人能白手起家,我為什麼不能呢?別人能開皮包公司走向富翁,我又為什麼不可以呢?在經營公司的那些日子裏,我以老總居位,領導著十多位所謂的白領人士。每天不是坐在辦公室裏,時刻琢磨該如何挖掘客戶、管理員工、策劃項目,就是離開辦公室就以“三陪”的方式,陪人吃飯、陪人聊天、陪人娛樂,時刻隱藏著自己的真實性格,應付著自己不願交往的人群,適應著自己不願呆的環境,以便能在溝通交流中,得到一絲商機。或許別人以為我腰纏萬貫,逍遙自在,其實隻有我自己才清楚我已兩手空空,壓力重重。越來越覺得失去自我,越來越找不到快樂,對於經營公司的念頭也越來越覺得疲憊乏味。開公司之前,我就曾幻想自己將如何風光、如何獲得成功和成就感。但是這一路走來,這種成功和成就感絲毫不見蹤影,更談不上風光了。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經營公司的動機和熱情。於是不久我就關門大吉了。隻留下一篇《我與皮包公司》的文章聊以自慰而已。
為了找尋到人生的意義,我不斷地審視自己,反問自己,得到的答案是:我不太適合朝九晚五的職場,也不適合唯利是圖的商場。而我的戰場,依舊是心中向往已久的那條不歸的自由的藝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