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柱子雙手握槍,瞄準射出一槍,打得樹幹冒出一股煙,第二槍又打在樹幹上,第三槍打下雪塊。張雪鬆問:“感覺怎樣?”彭柱子看一會冒煙的槍口說:“隊長,你給我十天時間,我一準能打出良好。”“良好怎麼事?”張雪鬆沒上過學,不懂。關宏山說:“是部隊考核各種軍事技能的標準。”“哪一樣都有標準?”張雪鬆第一次聽說。“是的,你和他們一起湊湊,讓小波寫出來,咱以後也按標準練,你先告訴我射擊的標準都有啥。”“射擊打靶有環數,咱隻打目標,就相當於,十中六七算及格,中八九算良好,十中十就是優秀,馬隊長,是這麼回事不?”“對,就是這樣。”“好,柱子,等你打出良好,就給你配發一支駁殼槍。”“真的隊長。”彭柱子似乎不太相信,因為在國軍和警備隊裏,連長以上才能掛上駁殼槍,他就是扛一輩子機槍也掛不上駁殼槍,在他們那裏把能掛上駁殼槍視為崇高的榮譽。關宏山接道:“是的,考核完找我領槍就是。”
關宏山看一眼天色,喊過馬北屯說:“時間差不多了,收隊回營。”“是。”馬北屯轉身帶走隊伍。“兩個中隊長都出去野外訓練了?”“嗯,還有杜二。”“同杜二一起過來的幾個人表現怎麼樣?”“每個人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毛病,總體說還過得去。”張雪鬆說:“土匪綹子過來的,帶些匪氣正常,一點點的往下敲打吧。”關宏山說:“有個別兩三個人提出過年要回家看看。”“部隊組建時間太短,不能放這個假,告訴他們過年每人發五個大洋,等開春以後再考慮放假的事。”“行,你過來有事?”關宏山問。“有個小活我打算過去幹了。”“啥活?”張雪鬆將和蘇子玉合計的事對關宏山說了一遍,關宏山高興的說:“好事啊,為啥要等到下午出發,明早就走唄。”“人多,白天走目標大,還是夜裏走相對安全。”“需要帶重裝備麼?”“炮用不上,帶三挺機槍,兩支衝鋒槍,其餘的都帶步槍,看看這段練兵成果。”“好。”關宏山有仗打就好。
第二天下午,部隊上到主公路,張雪鬆命令部隊向北走,江小波問張雪鬆:“隊長,我記得上次出山咱向南,這路走得不對吧。”“上次為跟上討伐的鬼子,咱從繞過三岔河走得臨河那條路,這次咱取近路,繞過鬆江縣城從漫江鎮那麵進長石縣。”“哦。”隊伍傍黑到距離鬆江縣城五裏的劉家坳村。張雪鬆指向村口一條進山的便道對江小波說:“就這條路,繼續搜索前進,我等大隊。”
繞過鬆江縣城,還有最後一道關口,就是漫江鎮,鎮裏駐紮一個班的日軍帶一個排偽軍。偵察組等到大隊跟上以後,江小波問張雪鬆:“隊長,兩麵都是山,繞不過去了,怎麼辦?”張雪鬆看一眼懷表,淩晨三時零五分,正是睡眠最佳時刻,“宏山,大隊做好戰鬥準備,我帶偵察組前去買路,買不成就發起突擊,強行通過。”
張雪鬆帶江小波和三個戰士走近哨卡,擋路橫杆邊上沒發現哨兵,崗樓裏也沒人,張雪鬆心想:空哨?不可能啊。他察視崗樓周圍,看到崗樓後麵雪地上踩出一條細窄的小路,通到路邊田地裏的一推玉米秸邊。張雪鬆暗笑:在那裏絮上窩了。他擺手將江小波招到麵前,指指那堆玉米秸,做個掐脖的動作,江小波點頭,四人兩組,向玉米秸堆靠近,兩名身著羊皮襖,將身體埋入玉米秸中,抱槍睡得正沉的士兵,永遠睡在了夢中。
隊伍順利通過最後一道關卡,一路暢通進入長石地界。走到十九道溝,再繼續走公路,要通過馬鹿溝鎮、長石縣城和十四道溝鎮三個重要關口。張雪鬆自忖沒有外在幫助,僅憑一己之力絕對過不去。他吸一口氣問關宏山和江小波:“再繼續往前走,就麵臨這種情況,怎麼辦?”“繞不過去麼?”關宏山問。張雪鬆攤開手說:“不知道路,迷進山裏更麻煩。”“要不先把隊伍藏到什麼地方,去村裏雇個向導再走。”“天就要亮了,反正白天也走不了,小波,把你隊的人分出兩組,到附近找村莊,先安置下部隊再說。”
一個多小時後,江小波回來報告在公路西麵七八裏處有個六七十戶人家的村子。張雪鬆揮一下手說:“就去那了。”隊伍進村,天開始放亮,寂靜的山村,沒有報曉的雞鳴,甚至連一隻狗叫都聽不到。警惕的關宏山問張雪鬆:“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張雪鬆看家戶門前清掃出的道路說:“沒事,貓冬的山裏人早上習慣晚起,小波,先去叫一下村頭那戶人家,看看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