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鬆看到楊少卿診所掛的牌子上寫的是“高橋外科西醫診所”,心裏納悶,好央央的一個中國診所,幹嘛要起日本名字。他拉開門走進診所,一名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女孩迎上他問:“先生,您瞧病還是找人?”“我找你們梁醫生。”護士眨巴兩下眼睛說:“我們這裏的醫生姓高橋,沒有您要找的梁醫生。”“怎麼會呢,醫生在哪裏,我去找他。”張雪鬆看門口的牌子。“他在病房查房,您先到醫生辦公室裏等一會,我去為您通報一下。”張雪鬆上次來診所,還沒有掛牌,他進到醫生辦公室,牆上掛著一副“妙手回春的橫幅,再也找不到中國字,就連梁冬林留在桌子上麵的診斷書上寫得都是日本字。
梁冬林回到辦公室,見張雪鬆奇怪的瞅他。他用拳杵張雪鬆一下說:“什麼眼神,不認識啊。”“我不知道好摸好樣的一個中國小夥子,怎麼突然就變成日本人了。”梁冬林嘻嘻笑著從抽屜裏取出一本證件給張雪鬆看。“日本早稻田大學醫學碩士。日籍華人高橋清夫。”“哈哈哈,真有你的,這本子是真的?”張雪鬆用指頭彈著證件問。“本子是真的,人也是真的。”“你去過日本?念過早稻田?”“都沒有,但有了楊老板,就啥都有了。”張雪鬆不解的說:“楊大哥也是,好好的一個中國人開的診所,為何要起日本名?”梁冬林說:“當今日本人當道,要不用日本名,上哪裏去弄西藥,即便你有特殊渠道弄到西藥,也不敢公開存放和買賣啊,別扯這些了,裏麵還有好幾個傷員等我,說正事。”“傷員?哪來的?”張雪鬆問。“日本人討伐抗聯從山裏拉回來的。”“日本傷兵你們也給治?”梁冬林伸手捂住張雪鬆的嘴:“你小點聲行不。”張雪鬆撥開梁冬林的手,悄聲問:“他們自己的醫院住不下了?”“聽說這次討伐,光日軍就死傷三四百,加偽軍和保安團,還不得一千多啊,哪有那麼大的醫院啊。”張雪鬆暗笑道:“也是。”他從背囊裏取出兩盒藥給梁東林說:“你給看看,這都是啥藥。”
梁冬林看過張雪鬆的盒子說:“這盒是奎寧,這盒是雲南白藥。”“雲南白藥是咱中國的東西,咋還全印著外國字呢?”“那就是準備銷往國外,還沒等出去就叫你給弄走了,原來大藏貨棧的戲是你唱的啊。”梁冬林恍然大悟。“日本人的東西不拿白不拿,這奎寧管啥病啊?”“管瘧疾,也就是咱土話說的打擺子。”“這藥我留著沒啥用,好賣不?”“你有多少?”“一箱,四百盒吧,我留個十盒八盒備用,剩下都賣嘍。”“行,你送過來我就付你錢。”“你知道我和楊大哥的關係,什麼錢不錢的。”張雪鬆大氣的說。“那可不行,我這診所單獨核算,進出都有賬目。”“好,好,你知道楊大哥在白水沒有?”張雪鬆找楊少卿有事。梁冬林指著辦公桌上的電話說:“打一下問問,你知道號碼不?”“大哥之前告訴過我。”張雪鬆撥通電話問:“喂,是楊府嗎?”“是,請問你找誰?”女人接的電話。“我找楊少卿大哥。”“他不在白水,你是哪位呀?”“我姓張。”“雪鬆是吧,我是楊文靜,正要找你,你現在在哪裏?”“在白水。”“那你趕快到家來吧。”楊文靜撂下電話。
張雪鬆放下電話說:“哥,文靜姐回來了,找我有事,我過去一趟。”“中午回來吃飯吧。”“不一定,哎,差點忘了,過了年兒,給你送個徒弟來。”“啥徒弟,識字不?”“你妹子能教會她幾個字了吧。”“學西醫不僅要識中國字,還得有英文基礎,你看這西藥上寫得都是英文。”張雪鬆說:“人交給你,你就一起教吧。”“不識字肯定不行。”“不行你也得教,我那必須得有個西醫。”“你這人怎麼生往上賴呢。”“就賴上你了。”張雪鬆哈哈大笑的走出診所,見黑驃馬急的直用前蹄刨地,張雪鬆親昵的拍馬臉一下,解開韁繩,挎上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