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放不下仇恨,何至於此。”
駱賦彥大步走出去,陳乞海趕緊跟上,兩人在宮裏走了半個時辰,見他氣消得差不多了,陳乞海才說:“奴才覺得,朝太妃和皇上真像。”
駱賦彥睥睨他一眼。
“皇上為了江山可以將兒女私情放在一邊,太妃也是為大仇放私情於一邊。”
駱賦彥一頓。的確,自己為了楚國大業懷疑柳如顏,從不被兒女私情衝昏頭腦,古月天也是,為了大仇,可以把親生兒子棄之不顧。換做自己,其實也會如此吧。
後宮如何鬧騰,前朝依舊太平。
這日早朝,加封賀雪父親賀覽為左相,其兄長賀誌山為騎兵統領。一時間,沒了夏家和柳家的朝堂上,隻有賀家一家獨大一枝獨秀。
不過駱賦彥不擔心賀家能出什麼事,因為賀家男丁少,且除了長子賀誌山出息,其他的都是標準的紈絝子弟,沒膽識沒本事。
下了朝,也沒什麼事,駱賦彥就往外殿走。
後宮與外殿以安和門和騰龍閣前殿隔開,從騰龍閣往外走便是外殿,往內走過安和門便是後宮。
登上城樓,駱賦彥想起昔年稱帝在此受萬民百官朝拜,那時年少意氣風發,轉眼居然滄桑許多,真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啊。
當年登基後,柳氏把持朝政,慶王虎視眈眈,朝中隻有尹泓、柳忠勇兩個親信。後來柳氏因為不懂朝政大事,漸漸惹人不滿,而柳子善也及冠成年,加封將軍,他又娶了夏輔的女兒,贏得夏輔的支持。
在兩大相的擁戴下,柳氏最終被逐出朝廷,慶王被發配燕兮關,他才過得舒坦些。
如今柳家夏家都倒了,這些人當中隻有尹泓還在世,一時興起,就召他進宮喝酒。
尹泓打著哈欠,叫囂進來忙得緊,一副嫌棄不耐煩的樣子。
他和皇上自小一塊長大,算是駱賦彥最好的兄弟,所以每每放肆不講理,駱賦彥也一笑了之。若是哪天他真規規矩矩起來,隻怕要嚇壞駱賦彥呢。
“怎麼,還沒娶妻就日日春宵了?”駱賦彥打趣他。
尹泓桃花眼一冽,不屑地道:“小爺雖然風流不羈,但也是潔身自好之人。”
說直白點就是,小爺雖然沾花惹草桃花滿天,但向來是君子之交發乎情止乎禮,到現在還是處呢。
駱賦彥也不理他說誰不潔身自好,斟好一杯酒,道:“新啟的桃花醉,嚐嚐。”
尹泓先是嗅了嗅,再抿一口,咋咋嘴,道:“不如越國送的晨紫釀。”話剛說完又轉眼一動,狐疑地看著他:“皇上不是要做聖明君主,不飲酒作樂,今天是怎麼著?”
駱賦彥打仗時明令禁酒,免得大家貪圖享樂,消磨鬥誌。尹泓對此大為不滿,這會子特來挖苦他。
“朕是想起這些年,身邊的人都沒了啊。”
尹泓眉頭一蹙,也不再一臉玩世不恭,顯然被感染了。
“是啊,子善都走了,慶王也留不了多久的。”
說完默默飲了一杯酒。
“仙兒走了,柳如顏也走了,後宮的老人也是一個沒剩。”駱賦彥苦笑,“朕如今是孤家寡人啊。”
尹泓笑道:“您還有皇後呢,最近還新得了個美人,怎麼還寂寞?”
“朕倒希望她是個舊人。”
“誰?”
“喝酒吧。”
尹泓“哼”了一聲,他最煩話說一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