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姿喜歡說些八卦趣事,不像何靜月那樣沉默寡言,能日日帶來宮裏的訊息。
這不剛放下衣裳,千姿就說起來:“尚宮大人可知道昨兒來了位太後?”
話一出口,何靜月就忍不住笑了。
太後曆來不是封就是請,她這逛大街竄門子的“來了”,還真是滑稽。
“哦?打哪來的?”柳如顏順口接了句,她來之前服用了軟聲丹,嗓子也有些少女的溫潤。
“打宮外來的呀。”千姿湊過去神秘兮兮地道:“陳公公已經安排住進騰龍閣了,不過還沒有正式請封罷了。”
入住騰龍閣表明皇上已經知道,那此事就不是玩笑了。可是柳氏已死,朝妃更是屍骨下葬妃陵,哪裏冒出來的太後?還是皇上承認的?
柳如顏一時也想不清楚,就預備忙完尚宮局的事,就把安排在宮中的眼線叫過來問問,這個太後到底是什麼來曆。
雖然太後的來曆與她無關,但是憑空多出來個位份在自己之上的人,總歸對自己的行動有所遷製,她得打聽清楚再“對症下藥”。
若是能多個朋友,不說別的,一起對付柳氏的女兒——瑰陽,豈不省心痛快?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朋友,俗話說,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駱賦彥下了朝,陳乞海立馬迎上去,笑道:“朝太妃已經在忙活皇上的午膳了。”
既然皇上沒承認這個太後,那他也不敢稱呼,“朝太妃”這個稱呼是皇上登基後自己賜的,叫著正合適。
“嗬嗬。”駱賦彥擦了擦手,譏諷地一笑:“這時候忙起來了。”
早二十多年幹嘛去了?如今想要取鳳如仙的性命,就虛情假意起來了?
心被寒意和酸楚浸染,他孩子般的覺得委屈。像被母親冷落的孩子。
是呀,他被冷落了二十四年。當所有的兄弟被額娘疼愛時,他隻能跟著柳氏,羨慕慶王有母親照顧,自己卻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最後連養母都為了皇位對自己痛下殺手。他在登基之後一直忌憚慶王,多少是有孩提時代留下的陰影。
“昨晚朝太妃也做了一桌子的菜,不過皇上沒回來。”反正母子間遲早和好,這時候多幫太後說說好話,日後也能記一功。而皇上不喜歡皇後,皇後幫忙的事就沒必要說出來添堵了。
好話也不能說的太露骨,陳乞海又“嘿嘿”笑道:“奴才們看得直流口水呢。”
駱賦彥笑著望他一眼,仰頭大步走起。
他都不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笑裏,滿是對太後的自豪,仿佛孩子在炫耀“我的母親親手為我做菜了,且菜做的極好,你們就沒這個福氣”。
陳乞海笑得皺紋都出來了,快步跟上去,卻見皇上向著尚宮局走去。皇上啊,還在賭氣。
騰龍閣。
“今日皇上又去尚宮局了?”
“是。”
“哼!”古月天一拍桌子,倒也沒說什麼,自己氣呼呼地吃飯。深宮嘴雜她還是知道的,她要是說了什麼,不等飯吃完就能傳遍後宮。
如今還是小心謹慎的好,皇上那邊她虧欠太多,他生氣也是應該的。隻是餘生她報了仇,就能好好彌補這些年的缺憾。
一連五六天,古月天照舊做她的飯,駱賦彥依舊在尚宮局躲著,賀雪時常陪古月天說話解悶,多是說駱賦彥這些年的經曆。古月天每每聽到那些豐功偉績時,便覺得心酸難過。都說父母眼裏,孩子永遠是孩子,這話不假,古月天感傷的是。這樣小的孩子打一場仗得吃多少苦呀!
駱賦彥雖然不見她,但陳乞海會時常把古月天的事說給他聽,他也就“愛聽不聽”地聽了。
這日柳如顏獨自在房中拜祭柳子善完畢,把尚宮局的大小事安排妥當後,就打算出去走動走動,順便和“太後”見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