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這樣的情況,堯永建的計劃不得已而改變,他和衛七來到這近郊的山村。看了魏伯的傷勢,聽了魏伯的講述,堯永建心中又有了新的打算。
憑感覺,他已經料到這是同“道”中人。江湖七道,賭為“藍道”。這些以賭為業的人,像有特殊的氣味一樣,隻要空氣中有他們就會尋味而聚。
魏伯在前,堯永建帶衛七在後,他們在黑暗中如幽靈般前行。這個鎮叫義鎮,義鎮的中心有所得意樓旅店。光頭的叫“黑子”,清秀的一個叫“毛毛”。兩個人根本沒在乎魏伯,他們躺在得意樓的床上正在得意,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門開處,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魏伯。看到是魏伯,“黑子”認為他是來找“賬”,他抬腿就要踢向魏伯。堯永建及時出現,他輕輕托住“黑子”的腿,微笑著說:“玩到好處也就罷了,何必還要傷人呢?”
出現在燈光下的堯永建,身穿“夢特嬌”腳蹬“阿迪達斯”,身手輕靈,口齒清晰。除了瞳仁在閃光,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毛毛”上前拉住“黑子”,雙手一抱拳說道:“這位大哥,有點眼生,不知應該怎麼稱呼?”
“南昌小魚!”堯永建神色不變。
可是聽到這個名字的“毛毛”卻是神色一變,他回身告訴“黑子”:“啥也別說,既然是魚哥來了,快把錢還給老伯。”
“黑子”二話沒說,立刻拿出一千元鈔票遞給魏伯。堯永建輕輕一推說:“不必了,區區一槽貨,記在我的賬上了。二位兄弟這麼給麵子,我請二位喝一杯如何。”
有了堯永建這句話,當天晚上他們重返贛州,冤家成了朋友,他們坐到了一個桌上。觥籌交錯,堯永建竟有了意外的收獲。
“二位兄弟,知道楊五三嗎?”
“毛毛”眼珠一轉問道:“魚哥到現在還沒見過楊大哥?”
“是啊,無緣哪!”
“九江,李逵樓。”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堯永建也沒想到,魏伯的“不幸”遭遇竟然成全了他的一段夙願。
楊五三,別號“千足狸貓無影手”。大江以南,人稱“藍道”之王。
毛毛又說道:“本來應該陪魚哥九江走一趟,可我們一是有事,二是如果我們帶魚哥去也掉了魚哥的名頭。隻要你親自去,他一定會見你。”
毛毛說的很中肯,堯永建也覺有理。第二天,他將魏伯和衛七安排一下,自己孤身北上直達江州。
時值中秋,揚子江上波光粼粼,九江城裏紫氣升騰,炎熱的空氣仍然揮之不去。堯永建選擇了一個賓館,先行住下。
打開空調,衝個涼,堯永建換上一雙拖鞋站到了落地窗前。他的麵前就是九江市鱗次櫛比的高樓峻宇,長江奔流,廬山飛馳。八年時光,堯永建也早已經不是當年之吳下阿蒙,“南昌小魚”在贛省“藍道”小有名氣。離開南昌工地,他拜師學藝加上自己揣摩,賭藝大有進展。他的五個手指已經和常人不同,不管是拇指,還是食指、無名指都可以單獨行動。他伸出手來,五個手指不需聯動,每一個手指都可以單獨完成一個不同的動作。這讓許多人目瞪口呆,也許,最有名的魔術師也達不到這個境界。一副撲克牌在他的手中,雙手飛動,他可以在你的眼皮底下隨心所欲。每一個牌都會以他的意誌排好。想要哪一顆牌,他會在你的雙目緊盯之際,將所要的牌收入袖管。當然,這是對常人而言。如果碰上“高手”,“強強”對話,那可就難免不失了。一句話: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也就是說你的手快,還有比你更快的。賭博的功夫也全在手上,他的手要快過你的眼。那麼,如果這人的眼睛快過你的手,你就敗了。因此,堯永建苦苦尋找楊五三,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要拜師學藝。他相信,隻有楊五三才可以使他“更上一層樓”。
他已經準備好了一件禮物,他的手包裏放著一塊18萬的“勞力士”,打算用這塊“金磚”敲開楊五三的大門。
他正在憧憬如何麵見“江南賭王”,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堯永建回過頭來,張口說道:“請進!”
房門一開,進來一個穿著半袖衫的中年男子。他滿臉笑容,先是伸出手來握住堯永建,口中稱道:“老弟,我就住在你的隔壁。太寂寞了,我太太想找人打回撲克,你若是沒事想找你湊個局。”
“噢!”真是驚喜!堯永建最苦惱的就是找不到“局”,今天“局”來找他。他正要開口說話,那中年男子的背後出現了一個打扮十分時髦的中年女子。她拍了中年男子一把說:“我已經找到兩個,你再找一個就成了。”
如此!堯永建當仁不讓,中年男子加上從另外一個房間找來的兩個年輕人和堯永建湊上了一局。中年女子趴在男人的肩上觀戰,稍帶供應茶水。
一陣寒暄,互相認識之後,中年男子宣布了規矩。他們玩的是“三打一”,七十分起步,每加五分加一番。光頭、扣底都加番。
規矩一宣布,堯永建就明白了。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們一眼,他發現他們的嘴角都掛有一種笑容,嘲弄的笑容。也許,他們拿他當成了普通的旅客。堯永建的心中樂了,真是“雷子”遇上了“條子”,“偷兒”遇上了“盜賊”。
既然如此,堯永建采取了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任由他們去洗牌,任由他們去做莊。說起來,這夥人也算“講究”,一圈下來,先讓堯永建贏了兩百多元。
不一會,輪到堯永建上家做“莊”,那是兩個年輕人之一,中年人坐在堯永建的對麵,他給上牌。堯永建早就瞟好了那人洗牌時所做的手腳,一副牌洗好之後,年輕人往床上一鋪。這一鋪之間,手指一動,不經意間就留下了一道縫隙。中年人上牌,他就在那道縫隙處一分,一圈人開始抓牌。
堯永建不動聲色,他抓牌時手掌一按,靈巧的手指從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將需要的牌挑出。果然,所有的“調”全被堯永建挑在手裏。坐莊的那個年輕人卻越來越焦急,因為他已經發現安排好的牌全都不翼而飛。
終於一副牌全部抓完,年輕人額角的汗已經湧出。隻見他將手中的牌一扔對麵中年人說:“大哥,認栽吧!”
話說到這個分上,堯永建退後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包,因為那裏有他給楊五三準備的禮物。同時,還有一個微型吹淚槍。堯永建從來是有備無患,尤其是麵對這些人,是“禮”是“兵”,他都要掌握主動。
沒想到的是,中年人手中的紙牌一扔,仰臉哈哈大笑。他這一笑,所有的人也都扔下手中的紙牌,臉上現出輕鬆的笑容。
堯永建稍感驚詫,但他一點也沒慌,他緩緩扔下紙牌一言不發地冷冷觀察所有的人,隨時準備任何變動。
還是那個中年女人,她最先沉不住氣,她搖著中年男子的肩膀說:“老大,實話實說了吧!都是自己人,別玩過了。”
叫老大的這才對著堯永建說道:“堯老弟,我是毛毛的拜把兄弟老大。我們聽說你要來,無非是以賭會友,跟南昌小魚學點本事。請你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