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乃是娘娘所賜,有娘娘的瑞氣罩著呢,就算是臣婦是個愚笨的,托了娘娘的鴻福,自然也是繁盛葳蕤。”裴錦箬笑道。
鄭皇後目光閃閃,聽明白了裴錦箬的話中深意。
其實她們都明白,那花,雖是鄭皇後賞給她的,自然會精心看顧著,就算她不會侍弄,靖安侯府也有的是能工巧匠。
這不,這才四月初,這寶珠茉莉便是開了花,雖然是頭一簇,卻也正好選在了她進宮的這一天,她便索性掐了,簪在了發上。
“這是今年的第一簇花,卻恰恰就趕在臣婦進宮這一天開了,可不算得吉兆?讓娘娘瞧見,自然也可以歡喜。”
鄭皇後笑容真切了兩分,“讓你掛心了,聽說,又帶了不少東西進來?”
鄭皇後將手裏的剪子擱下,素英捧上幹淨的軟巾拭了手,鄭皇後伸出手來,裴錦箬便是會意地上前,扶了她的手,一邊往殿內走了,一邊道,“別的也不敢帶,就是得了幾個養身的藥膳方子,回頭娘娘請了禦醫瞧過,若是還行,那便讓人做了來嚐嚐,隻盼著娘娘能保重身子。”
鄭皇後腳步微微一頓,笑道,“本宮可不就得好好保重身子嗎?否則如何對得起……”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消逸在了她唇角的笑紋中,裴錦箬扭頭看著她,卻隻覺得心中悲戚。
“今日進宮,可去了壽安宮?”鄭皇後轉了話題。
“遞了牌子,隻是太後娘娘近日在禮佛,我便不去打擾了。”說話間,兩人已是進了偏殿,裴錦箬扶著鄭皇後在臨窗的羅漢床上坐了,正想挪開,鄭皇後卻是拉了她,一並坐了下來。
殿上的窗戶半開著,正是初夏,不遠處的宮牆邊有株海棠,正開得燦耀,粉蒸霞蔚般,掩映著紅牆綠瓦,格外的嬌豔耀眼。
鄭皇後似是看住了眼,良久,才歎道,“都說,宮中的海棠好看,可要本宮說,這宮裏的,哪兒有瓊山的好?瓊山的海棠,你可曾瞧見過?”
裴錦箬搖了搖頭,“臣婦沒怎麼出過鳳京城。”這倒是事實。前世,她到死,也未曾出過鳳京城。相比之下,今生好歹還算得好了,至少,還去了一趟城外桃花村的莊子,還被擄著,走了一趟關外。
去時且不說了,回程時,隻是時節不對,天寒地凍的,不過,到底也算得出過遠門了。
鄭皇後口中的瓊山正在鳳京城南郊二十裏地,裴錦箬倒也曾聽說過,瓊山的海棠甚是出名。
雖然都不是什麼名種,卻勝在多,漫山遍野的,花期時,整座山頭都開成了一片深深淺淺的粉紅。
“那真是可惜了,不過,你還年輕,又沒有這宮牆重重,總是有機會的。本宮年少時,每年的四月底總會央著父兄抽空帶我去一趟瓊山賞花。那時,鳳京城的海棠早就謝了,可瓊山的,卻才開。多的是遊玩兒的人,王公貴族、文人騷客,也有平民百姓,在美景之前,好像高低貴賤的界限,也變得不那麼清晰了。”
鄭皇後說著,望著不遠處那株海棠的目光,卻變得有些迷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