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鄭皇後沉默了良久,卻在這時才開了口,“裴三姑娘往後要入靖安侯府的門,也算不得外人,有些事,陛下不如與她明言。她是個懂事的,定然會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永和帝皺了皺眉,略帶兩分遲疑地望向鄭皇後,已經坐了二十年至尊之位的男人,即便是日常的對視中,目光裏,也會帶著難言的深沉與銳利。
偏偏,鄭皇後在這樣的目光逼視下,卻自始至終,都隻是溫溫笑著,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帝後以目光無聲交流了片刻,永和帝先別開了視線,悶聲道,“皇後與她吧!”然後,便是帶著兩分鬱氣一般,到了方才鄭皇後坐的羅漢床邊,一屁股坐了下來,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水,仰頭灌下。
鄭皇後這才上前,拉了裴錦箬的手,隻覺得她的指尖僵冷,鄭皇後微微一頓,心裏暗道,這孩子,還真是敏銳,偏卻又眼裏揉不得沙子,非要求個清楚明白,這樣的性子……倒是像透了年輕時候的她。
隻是……這樣的性子,一個不好,未免傷人傷己啊!
鄭皇後似是歎息了一聲,收起了心口的紛亂,再望向裴錦箬時,目光裏滲透進了一絲溫軟,“陛下這也是急的。你怕是不知,狄族這回來勢洶洶,勢如破竹,靖安侯已是連吃了好幾回敗仗,連丟了三座城池。”
裴錦箬驚得眉眼驟抬,這樣的消息,若是傳回了鳳京城,隻怕會引得民心動蕩,有些人,不得會先在朝堂上,論起靖安侯的罪。
“最近……戰事才有了起色,卻是晙時這孩子,力排眾議,率兵力挽狂瀾,力挫了狄族主力,一舉奪回了三座城池。”
裴錦箬心中,一瞬間,複雜無比,沒有想到……很多事情,已經與前世截然不同了,可很多事情,卻還是沒有改變。
“陛下與我們都是又驚又喜,沒有想到,晙時這孩子,居然還有領兵的賦。有了他這一功勞,往後,靖安侯府,再不濟,至少可以功過相抵了。陛下的意思,既然已經將狄族攆了出去,那便至此鳴金收兵便是。畢竟,兵戈之事勞民傷財,今回,邊關軍民百姓,已是吃了大苦。就算要追擊,也該由那些有經驗的將軍們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晙時又年輕氣盛,雖然連著打了幾個勝仗,但到底還年輕,陛下也是怕他一時大意,吃了大虧。”
鄭皇後的話,聽得裴錦箬暗自皺眉,這是,燕崇要親自領兵去往狄族腹地,追擊狄族兵馬?
“可晙時卻是鐵了心,紅了眼,就是要親手抓了斛律藏。陛下深知晙時的脾性,不敢直接下旨,怕他一意孤行,屆時不好收場,想來想去,隻得從你這兒入手。他自來看重你,想必,會聽你的勸。”
“燕崇……他為何會這般執意?”裴錦箬略一沉吟,卻覺得奇怪,她若是不夠了解燕崇,以他那紈絝在外的名頭,定會以為他是打了幾個勝仗,就不可一世了,好大喜功,可是……她卻知道,他不是。他不是那等不顧大局之人,那麼,定然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