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靈魂高於一切淵代後記冤(1 / 1)

1、靈魂與品質高於一切。我喜愛散文詩。說我喜愛,其實還不如說我喜愛散文詩的這種表達方式,習慣和接受它所呈示的入骨的美麗。於我自己,我很少去想一章散文詩到底要是個什麼樣子,我不想讓那些條條框框的對藝術本體性的探究屏蔽了視野,消蝕掉它應有的活氣。當然,任何藝術門類都有其應有的特質,這種特質既滲透在它的肌理與美學訴求中,是隱性的。這種來自文本靈魂裏的信念與獨立,讓我知道這是小小說,是散文,這是寓言,是小品文,這是詩歌,但它們都不是散文詩。小敘事,小抒情曰大敘事,大抒情曰詭秘的隱喻,低調的吟唱,散文詩呈現的美是寬泛的,入骨的。寬泛是指其內容、形式,入骨是指其特有的從一開始就具備的對敘事節奏、抒情質地、切入裁剪的完美把握。也許我們生活的原始材料是相同的,但靈魂與品質高於一切,好的散文詩的表達是不可替代的。

2、詩人應有屬於自己的宗教與信仰。一個詩人隻有具備了自身完備的詩歌體係,他才能打開自己獨有的語言空間,敘事路徑,兼具強大的精神氣場,持續堅定地走自己的路。光輝的帕斯、葉芝、希梅內斯、艾略特、聖-瓊-佩斯,他們的作品即是他們手中所持的專屬自己的聖經,他們讓我看到詩歌的終極意義還是在對心靈與精神的探索上,一個優秀而傑出的詩寫者就像一個通靈者,他們似乎輕易就能夠攫取到內心神秘的果實。近期地閱讀中,我喜歡馮明德兄的長篇散文詩《七隻笛孔洞穿的一支歌》,他在敘事、抒情、體例、臻於神性的個體精神史的多維度地探索裏,所昭示的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的苦難與追尋,所架構的是對生命起源與存在的一場宏大詰問與重建。理想主義可以說是詩人精神及詩人創作精神地完整支撐。莊莊是我身邊的朋友,她的創作斷斷續續,但我喜歡她作品裏的強烈的生命意識與對母性本能的細微體察,無論是《輪回院十二月》,還是《隱喻》,她的文本掌控著母性概念的話語權,極具象征性地呈現我們內心母性的孤獨,所處的窘境,自我地不斷覺醒,那些或熟悉或生疏的圖景。詩歌當然沒有性別,但包括我們很多女性作者的書寫最終都是直指內心,母性意識強烈。我覺得於女性詩群這是一種優勢。我一直認同詩歌的歸宿感,也許這種歸宿感即是詩歌精神層麵上母性的回歸。這種回歸體現著信仰的重量、靈魂的重量。這種信仰的重量、靈魂的重量最終決定詩歌的重量。

3、煙火味與陌生感。做編輯的日子裏,常常,我陷入一種極大的焦慮中,我讀不到新鮮的句子,大量來稿充斥著虛假蒼白的抒情,我們的詩人缺乏生活的底子。散文詩需要生活打底,那些汁液飽滿的詩句需要煙火。我願意從一章詩中讀到塵世、讀到風霜,觸摸到經驗裏那些最幽暗處的東西。煙火氣息即生活形態,它應該是詩歌中潛藏的隱秘力量,時刻影響並改變詩質。而生活是庸常的,我期盼保持書寫時那種對生活的陌生感。比如從熟稔的生活與體驗中退場,重返初始對世界的陌生與敬畏。我以為也許正是這種陌生感,能讓死掉的詩句重獲新生,庸常的世界重獲魅力。除此,我暫且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在第十屆全國散文詩筆會研討會上的發言/卜寸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