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部長一邊在車內找,一邊嘀咕道,真是暈大頭了。英部長沒有找到歌詞。印象裏,他是把歌詞帶在包裏的,包裏居然沒有。他也想不起來歌詞給沒給吳婧了。吳婧說沒給,大約就是沒給了。英部長對吳婧說,真沒給你啊?
對方說,騙你幹嘛,你暈大頭啦,心裏想哪位美女啊。
還能想誰啊,你說呢?英部長不失時機地一語雙關道。
你去討厭吧,吳婧說,快把歌詞給我。
英部長說,不會在辦公室沒拿吧?我回辦公室看看,等會給你打電話。
英部長又來到核電大廈,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兩頁打印好的歌詞靜靜地躺在辦公桌上。英部長看著那兩張打印紙發呆,自己什麼時候落魄成這樣啦?丟三落四的,吳婧還說想哪位美女,要是想著美女就好了。不過,吳婧也沒完全說錯,這一天,他腦子裏,除了被崔豔紅困惑著,還時常想著十七樓的兩位寶貝,也包括吳婧,十七樓的陳小妍和陳慧這時候突然闖入他的生活,好像和崔豔紅形成了某種呼應,盡管,他知道,不論陳小妍,還是陳慧都不會跟他來電,但這時候,兩個三十歲的美少婦,對他表示友好,還是讓他有些想入非非的。至少,他還沒有老到沒有人理睬的分上。還有吳婧,曾經讓她心動過的小吳婧,不施脂粉的小臉一直神采飛揚的小吳婧,還是那樣熱情洋溢,還是那樣鮮花般怒放。從內心裏說,英部長對她們都喜歡——隻是喜歡而已,他還不能表現出對她們的輕狂來。
英部長打電話告訴吳婧,說他把歌詞忘在辦公桌上了,當然又少不了被吳婧一通奚落。吳婧沒有讓他再送去,而是讓他晚上喝茶時記著帶在身邊,並且進一步笑話他,肯定被哪位美女纏昏了頭。英部長真想告訴她,不是被哪位美女,而是被黃臉婆崔豔紅弄昏了頭。
照例的,英部長請陳小妍吃燒魚頭結束很快,不到八點就結束了。
英部長請陳小妍吃燒魚頭,這裏還有一個小插曲。英部長以為,會是陳小妍一人去吃的,因為在食堂裏說這個話時,並沒有提到陳慧要去。再說,陳小妍要為她家先生調動的事請英部長幫忙,她連她家先生都不叫去陪,英部長還以為晚上吃飯就他們兩人的,沒想到,陳慧也去了。英部長對此也沒有什麼意外。英部長想,這就對了,要是兩人吃飯,孤男寡女的,要麼,什麼滋味也吃不出來,要麼,就是什麼滋味都能吃出來。多一個人就不一樣了,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個電燈泡,電燈泡把什麼都照得雪亮的,包括心都是亮的。不過,英部長,私心裏倒是想單獨請陳小妍的。
吃飯時,兩個寶貝照例是一唱一和,快樂地收拾英部長。英部長雖然還是兵來將擋,熱熱鬧鬧地跟她們周旋,但是和昨天晚上的心情已經大相徑庭了。說笑話也不自然了,幽默的話也顯得生硬了。比如吃魚頭時,英部長給陳小妍夾菜,陳慧就立即爭嘴道,不行,你怎麼給陳小妍夾菜啦?英部長說,我一定會平等對待的。陳慧說,不行,你給她先夾了。英部長就給陳慧夾兩次。陳小妍又爭嘴了,不行,我也要。陳慧說,我還要。兩個女人的口氣裏都含有調戲的意思,英部長反而顯得尷尬了,反而沒有應對的詞了。這種幽默就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效果就不是特別好玩。
不過,送走陳小妍和陳慧,英部長還是把希望寄托在吳婧身上。什麼希望呢?英部長也迷惘著,隻是有種冥冥的願望,希望有人能暖暖他的心,有人能亮亮他的心,有人能解解他的心。如果溫度適合,他倒是想把心裏的疙瘩說給吳婧聽聽,崔豔紅怎麼會突然提出要離婚?他也許沒有指望吳婧會給他解疙瘩,但是他倒是特別願意吳婧能夠知道他目前所遭遇的處境。
英部長給吳婧打電話,吳婧說她一直就在大榆樹茶社等他。
晚飯也沒吃?英部長吃了一驚,問她。
吃了一點,吳婧說,我要減肥。
都瘦成骨架子了,還要減肥。
你知道什麼呀,這叫骨感你懂不懂呀,到哪啦你?
馬上到了。
快啊。
英部長趕到大榆樹茶社,果然看到吳婧坐在靠近大榆樹旁邊的那張桌子上。大榆樹當然是假樹。從前,他們倆喝茶都是坐在那地方的。那張桌子,在整個大榆樹茶社裏,因為大榆樹的存在,顯得相對僻靜。
吳婧看他進來了,跟他笑,說,這次該帶來了吧?
不好意思,糊塗了。英部長從包裏拿出歌詞,說,你看看,修改修改。
我哪敢改你稿子啊,我學習學習還差不多。
那你就學習學習吧。
吳婧並沒有學習,隻是瞄一眼,就把歌詞裝到包裏了。
跟哪些人喝酒啊?這麼快。吳婧說。
一幫碎鬼。
吳婧教導他道,這樣說話不好,好好的人家陪你喝酒,還背地裏說人家是碎鬼,你等會兒回家,崔豔紅要是問你,你不會說我也是碎鬼吧?
英部長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還強詞奪理地說,碎鬼有什麼不好?碎鬼可不是隨便亂叫的,對特別親的人才這樣稱呼了。
哈,那我知道了,那我也是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