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手鐲
就在吳小妹到陳富有辦公室的那段時間裏，王大街懷裏也正摟著楊娟。楊娟細細地喘息著，就像細細的鼾聲。可王大街略微有些緊張，他從陳文章那裏借來的五百塊錢，那天在新世界大酒店花了二百多，剩下的全給楊娟了。一眨眼，王大街又成窮光蛋了。想起在新世界大酒店，王大街真是平生第一次認真、仔細地欣賞女人的身體，他覺得，楊娟和那些小姐太不一樣了，那些小姐是拿了錢就走人，而楊娟，就像自家女人那樣，服侍你好好的。王大街今天本來不是要和楊娟親熱一把的，他是習慣性地來水晶大市場轉轉，看看能不能碰上生意，弄點小錢花花。他在楊娟的煙店裏喝口水，隨便說說話，說著說著心裏就熱起來了，說著說著，楊娟就把他拉到貨架後邊。煙店貨架後邊有一張小床，兩人迫不及待就親熱起來。王大街一邊親熱一邊緊張，他怕楊娟跟他要錢。楊娟越是急火急撩的，王大街越是往後縮。王大街感覺楊娟對他太好了，這種好讓他生了疑心，女人的口袋都是無底洞，有多少錢都裝不滿，因此他就先發製人道：
“我今天沒去銀行提款，身上沒什麼現金，不然我會帶你去吃特色菜，胡二狗肉啊，沙河口小草雞啊，趟趟窯紅燒驢鞭啊，隨你挑，想吃什麼吃什麼，可今天我口袋裏沒錢，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請你好好吃一頓。”
“你這個街劃子太狗眼看人低了，你口口聲聲提錢幹什麼啊，你以為我是跟你要錢的啊，你充其量也不過有五十萬。你以為我見錢眼開啊？我是看你王大街能處朋友，是不是大街？吃點喝點倒無所謂，你王大街又不是吃不起！”
“那是，我……我狗眼看人低了。”王大街心底裏湧起一股豪情，“不過我王大街是不會虧待朋友的，改天……”
楊娟伸手捂住王大街的嘴。
果然，有人在敲櫃台。
“誰啊？”楊娟問。
“買包煙。”
“來啦。”楊娟的手在王大街的臉上帶一把，出去賣煙了。
王大街以為楊娟賣完煙還會進來的。可楊娟沒有再進來，而是隔著貨架跟他說話。楊娟說：“天真短，一眨眼，天就要黑了，一天真不經過，你說是不是好日子過的，把天都過短啦？”
“是哩。”王大街說，心裏犯著嘀咕，猜不透楊娟又要說什麼。
“你看夏天說到就要到了，我這手脖子上光露露的，難看死了，大街你要是去城裏，給我弄副手鐲來玩玩，不要太貴的，便宜一些就行了，不過便宜也不能是金子銀子的，金子銀子我太多了，玩膩了，不好玩了，要別的料子的，好不好大街？”
王大街頭皮發麻了，金子銀子還嫌便宜，那要什麼東西啊？這五十萬還沒到手，路上就鋪錢了。王大街覺得不能再等了，事不遲宜，夜長夢多，要想從劉禿子那裏拿到五十萬，必須要從陳富有那裏搞到水膽水晶。沒有水膽水晶就沒有五十萬，沒有五十萬連跟楊娟說話的資本都沒有，沒有五十萬，新世界大酒店的門都不能進。
楊娟把手伸出來，在王大街的眼前晃晃，說：“你看看，什麼都沒有，我不嫌丟人，你還丟不起人了，人家要問起來，我還能說大街沒給我送？我不能這樣說吧大街？”
王大街故作輕鬆地說：“你要這樣說，不是作害我王大街嗎？我在考慮送什麼料子的，還有式樣也重要，這手鐲是戴在你手上的，要不送像樣子的，人家會笑話我王大街沒品位。”
楊娟說：“那就看你了，我真無所謂。”
楊娟說著，就關了煙酒店的門，把王大街也關在了店裏。王大街知道楊娟是什麼意思，他的血又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