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風醉翎(3 / 3)

我展顏一笑,將笛子舉到唇邊。

清新淡雅的曲子隨即流瀉而出——《清風》。

《清風》其實就是“醉翎”原來的主人林慕清所創。據傳,他有一日在紫竹林中偶然見到一株百年難見的適合做成蕭的竹子,心情之激蕩難以言表。當他三日後終於做成了一支蕭的時候,仰天大笑,然後在竹林中大飲美酒,半醉半醒間,用那支剛剛做成的蕭吹出了這首《清風》,竟讓自己都覺得仿佛長出了翅膀在瀟瀟竹葉間,在悠悠白雲上飛翔,所以,便有了“醉翎”的名字,還有這首如穿林打葉聲一般的《清風》。

民間啊,便是這樣一個生產傳奇的地方。那些在高高的圍牆裏麵的故事,在幾百年朝代更替後,總會被人遺忘,隻有這些風流瀟灑的故事,沒有記入史冊,卻進入了百姓的心裏,幾百年中,代代流傳,用不褪色。

很奇怪,很多年來,我都不敢吹這首歌,因為一聽見這熟悉的曲調,我都會想起父親那仿佛還在昨日的笑臉,會抑製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

可是很奇怪,我這次吹起這熟悉的曲子,心裏卻平靜得如止水一般,正如我現在看著的這對眸子。

洛驚風就這樣,坐在我對麵,與我對視,整整一首歌下來,我們誰都沒有移開眼睛。好像對方是一個磁場,會把自己的視線牢牢鎖住,無處可逃。

可是......簫聲重要結束。

我緩緩放下手中的“醉翎”,也同時垂下了眼瞼。

“千古‘醉翎’伴《清風》,一曲愁消恍入夢”。

如今《清風》一曲終了,沉醉的夢,也該醒了。

我再次抬起頭,對上他與方才不盡相同的眼睛:“今日托大哥的福,雲兒可以吹著奏‘醉翎’,此生無憾了。”

他笑得一如從前:“是雲兒讓我見識到了‘醉翎’真正的魅力,隻怕是我師傅在世,也不會對《清風》有如此完美的表達。”

“雲兒隻不是偷父親的師罷了,可受不起大哥這樣的謬讚啊。”我笑道,“天色已晚,雲兒要先回房了,大哥呢?”

“我也回去吧。”他跟著我震起來,接過我遞給他的“醉翎”。

房門口,我脫下他給我披上的衣服:“謝謝大哥的衣服。”

他接過,道:“雲兒怎麼還是那麼客氣?好了,早點睡吧,明日......早點起來趕路。”

“嗯。”我乖巧地點頭,一如小時候哥哥哄我睡覺時那樣。

關上門,卻再也裝不出剛才那樣完美的笑臉。

原來,隻是我還不肯承認而已;原來,我真的對他......動心了?

我一次次地告誡自己男女有別,不可與男子接近,下意識的想著軒冥哥哥,故意提起大哥與他的相似,原來,一切隻是在反複地提醒自己——你是皇後,你隻能站在皇上身邊,而他,洛驚風,隻能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匆匆......

隻是,我嗅著周圍殘留的他衣物上淡雅仿若竹林的香氣,終於忍不住流下淚水,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讓他救了我還護送我?而我又是為什麼沒有拒絕?

我的命運,是一條既定的軌道,我不能偏離,不能啊......

我明白,他,應該也多少看出來了我的堅持和無奈,那麼,我們,注定是錯過。

“大哥,”我輕聲對自己說,“以後,雲兒會把你當成真正的大哥,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