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洛洛是不是要死了,洛洛好想見爹娘,爹爹會抱洛洛,娘親會誇洛洛是個好孩子…”。一位衣衫襤褸的十來歲的小男孩瑟縮在破廟的柴草上,雙目緊閉,兩腮發紅,顯然正說著胡話,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過了好久,廟外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端著裝滿水的破罐子,髒兮兮的臉上盡是焦急之色,快步的衝向廟裏。“洛洛,快醒醒,水來了”。洛寧扶起弟弟頭,將水仔細的灌入他口中。清涼的水在洛洛的喉中,像甘霖滋潤了沙漠。洛洛睜開眼摟著洛寧的脖子,小心說道:“姐姐,他們還會不會追來,我好想回去”。洛寧也不知道,這幾天的流離將過去的安寧與幸福攪得粉碎,她本是江南的首富江隆成的女兒,過去享盡榮華富貴,天倫之樂。但是財富也是燙手的山芋,人人都會覬覦。前不久還是完好無損的,如今卻被滅了門,還是侍衛拚死才換回姐弟兩人的性命,可是爹娘已經……。她真不明白爹爹為人謙和善良,樂善好施,為什麼會遭次橫禍。
洛寧晃眼間就看見弟弟此刻正痛苦的皺著眉,幼嫩的牙齒將小小的嘴唇緊扣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痛苦。“洛洛,怎麼了,洛洛”。洛寧使勁搖著他,渴望得到回答。洛洛還是不答,眼角已經是淚珠成串。洛寧小小的身板吃力的把洛洛搭在瘦弱的肩上,用她平生最大的力氣背著他去就近的街上找大夫。可是夜已經深了,道上無人,都打烊了。洛寧感覺背上的人越來越熱,汗水大滴大滴的向下。“洛洛,堅持住,很快就能找到大夫了,不要睡,姐姐明天就給你做你最愛吃的年糕,好不好”洛寧的聲音壓抑著,始終不肯哭出來,鼻腔裏像是倒了一瓶醋,好酸。喉嚨哽得生疼。洛寧看著遠處的醫館,仿佛看見了希望,腳步又有了力氣:“大夫,快開門,你快救救我弟弟”。
啪啪的敲門聲在夜裏尤其刺耳。屋裏好半天才有了動靜,咕咕濃濃的說了幾句,好像又睡下了,“大夫,快開門,求求你了,洛洛,快醒醒。”背上的孩子呼吸聲都在減弱,洛寧隻覺得神經都繃成一根弦,恐懼就在背後,死亡之神隨時都會肆無忌憚的剝奪弟弟的生命。門的啪啪聲比剛才更大了。這是洛寧絕望的無聲的呐喊。“吵什麼,嘈嘈嚷嚷,讓不讓人睡了,打烊了,明天再來吧”,又是一陣嗬欠聲。歸為平靜。那弦徹底崩了。她不再喊,也不再跑,這附近已經沒有藥店了。洛寧放下弟弟揩感額頭的汗水:“洛洛,不怕,要是…你走了,姐姐就去陪你”。孩子已經昏迷。無意識的皺緊了眉。兩個孩子在這夜裏,隻有星星還陪著她們。洛寧抱著弟弟,頭埋在他的頸窩裏。
“快不行了呢”,這聲音讓人感覺瞬間回到了剛過去不久的冬天,冷的,卻還帶著戲謔。洛寧抬頭,見著一男子站在跟前,一身紅衣妖豔又狂傲。她仿佛看見救命的稻草。跪在地上,顧不得疼,又趕緊磕頭道:“求求你,快救救我弟弟,願為你做牛做馬,求你了”那眼神裏的渴求讓這戲謔的人也是微微一震,“做牛做馬?我可是從來不做虧本買賣”。洛寧見有希望,那疲憊,絕望一掃而光:“是,絕不反悔”。那人扶起洛洛,雙指並攏重重的在洛洛身上幾點,手法快如閃電,讓人應接不暇,兩柱香過去,洛洛終於好轉了些。隻是那人卻並未輕鬆,眉間輕蹙道:“如此小小年紀,怎會得這種怪病,又好像是中毒了”。洛寧還沉浸在喜悅裏,這話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多謝您,從今以後,隨您調遣”,又跪下磕頭。“小丫頭,我要是從今以後要你殺人呢?你也照做不誤嗎?”那臉一瞬間湊到洛寧的眼前,眉上挑,她甚至還看到他臉上細小的茸毛。洛寧猶豫了一會,堅定的抬頭:“我承諾過的,就絕不後悔”。那人咧嘴笑了:“好孩子”!還讚賞性的拍拍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