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怎麼看您臉色有些不快的樣子?難道,是府裏有什麼事情嗎?”
子初坐定之後,就發現了赫連舅父神色有異,果然,聽到外甥女追問之後,赫連舅父就長歎一聲,搖頭道:“子初,舅父也不瞞你。近些日子,我手下的人發現許多自家商鋪附近都有一些可疑的人在盯梢。我曾經派人去查過這些人的底細,可是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結果。所以,我覺得是有人在針對咱們赫連府,或者說,是有人要在京城裏做一些大的舉動。為此,我心裏十分的不安。”
子初聞言,訝然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舅父您有沒有跟大表哥說過?”
赫連大公子如今已在朝為官,君玉碸登基之後,他由之前的織造司少時連升三級,如今已經是內務府織造司的督查,官至從四品,雖然不是什麼顯赫的地位,但權限卻不少,且當的又是十分有油水的差事。在以經商起家的京城富商府邸當中,這樣的例子算是少之又少,十分難得的。
照理說,嫡長子如今出息,身為父親的赫連舅父應該是十分高興,諸事順遂的才對。但子初回京之後,幾次去赫連府,與舅父交談的時候,都發現舅父的眼底有些抑鬱與落落寡歡之色,隻是每次問起的時候,都被舅父以自己年紀大了為由搪塞了過去。這次難得是在外麵遇到了,赫連舅父這才鬆口吐露實情,隻是卻將子初聽了個一頭霧水。
“唉,子初,我實話跟你說,你大表哥出仕為官,我本來並不讚同的。隻是兒孫自有兒孫福,舅父我也不是個老古板,兒子想做什麼,我並不會刻意攔著。我知道,從小到大,因為咱們赫連府是商賈出身,你大表哥和幾個表姐表妹都少不得受了一些委屈。可是自古以來,世間事就是難得兩全其美的。咱們赫連府號稱國中第一巨富,幾代人都是錦衣玉食,商號也遍布國內各個州府郡縣。可是,你大表哥卻不滿足,總想著還能從仕途上麵再給家門爭一些榮光。都說是男兒當存大誌,你大表哥有這個想法,早已由來已久。而我之所以沒有攔著,也是知道若不讓他去碰一下壁,他是肯定不會輕易死心的。隻是沒想到,他倒是機運湊巧,剛好遇上新君繼位這樣的大好時機。舅父我心裏明白,因為你的緣故,皇帝對你大表哥才格外看顧的。這兩年他連升幾級,在官場上順風順水,人也難免有幾分得意起來。隻是我心裏卻覺得有些不安,因為樹大招風,如果說以前的赫連府還隻是財富惹人覬覦的話,這些尚且能夠用行善積德這樣的方式去化解,但是若是咱們想要錢權兼得,隻怕.......就要惹人眼紅嫉恨了。”
子初聽著赫連舅父這樣的分析,也是默然頷首。她知道,雖然君玉碸會因為赫連大表哥是自己的表哥而對他格外看重,但這份看重,在別人眼底看來卻不是這麼單純的。而事實上,曆朝曆代,但凡是世家,便必然是先出仕再經營商賈的,如此一來,權可庇護家門生意,亦可化解不少找上門的麻煩。
但若說是先從商再從政,並且,如大表哥這般,並非是以科舉出身,而是通過自己這般的裙帶關係入仕的,便難免會遭人非議且嫉妒。且,赫連府之前的根基都是在商界,與官場世家的來往可算是少之又少。如此一來,赫連大表哥在官場上便缺乏有力的同僚的支持,正所謂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些潛規則,就算是在古代也改變不了的。所以這兩年裏,赫連大表哥雖然看似春風得意,但肯定也惹得不少人暗中嫉恨。因此想要陷害他,甚至是要陷害整個赫連府的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子初想來想去,隻覺得對一件事感到奇怪。她正色問道:“敢問舅父,這件事我有個地方想不明白,那就是,如今我和定王還在京城,最少也要等到皇上壽誕過後才回雲州。若說知道您在京城遇上了麻煩,我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而這些人卻在此時就已經露出了痕跡,您不覺得,他們是有意引起您的注意,再由您這邊來引起我的注意嗎?”
赫連舅父點點頭,臉色凝重的說道:“是啊,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是今天,我的二掌櫃在街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剛好又是你插手過問的。我在樓上看得清楚,心裏就越發的覺得事出蹊蹺。如果說這些人的謀算當中不包括你,隻是朝著我赫連府來的,那舅父我相信,事情還不算大,頂多不過是破財消災,或者是要給我們赫連府一些顏色看看罷了。但若說,這些人連你都敢算計的話,那就說明,他們的計劃不小,絕非錢財等閑之物可以打發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