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子初的指責,宋老太太似乎十分痛苦的閉上了眼。兩行渾濁的勞淚從她的眼中湧出來,哽咽了半響之後,才含含糊糊的說道:“道理誰不懂?可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誰試過十八歲就死了丈夫,一個人拉扯個孩子長大,既當爹又當娘,什麼都要操心,為了給兒子讀書,我甚至連自己的嫁妝都拿去當了.......這一生,我也就是這些年才過了點好日子,可是,可是一想到這些都離不開赫連家的錢,我的心就鑽心一般難受,我難受啊!”。
子初對她的稱述毫不動心,在她看來,這隻是一個自私自利,對過往的罪過完全不懂懺悔的老婦人臨死之前無力蒼白的辯解罷了。她冷笑一聲,留下一句話:“這些話,你還是留著到了陰間,再親自去跟她辯解吧!我想,公道自在人心,就連閻王那裏,也有一本功過簿的。你老人家好好上路,十八層地獄還在等著你呢!且好好享受著吧!”
說完,子初便轉身離開了這間寢室。她知道,再逼問老太太,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總之一句話,事實擺在那裏,赫連氏是老太太和宋石安還有朱曉顏三個一起合力給害死的。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都絕不放過!
走出這令人窒息的院子之後,眼見子初臉色晃白,桂皮一麵撐著傘給她遮陽,一麵勸慰道:“小姐,您也別難過,夫人在天有靈的話,一定隻希望您能過得好好的。反正如今老東西也快要斷氣了,咱們就放長雙眼等著看好了,相信上天自會給咱們一個公道的......”。
桂皮的話沒有說完,迎麵就撞上了怒氣衝衝趕來的宋石安。身後還跟著朱曉顏和宋子嵐等人,見到是子初和桂皮,宋石安的臉色瞬間就冷得跟冰塊似的,他將桂皮往旁邊一推,就問道:“你們來這裏幹什麼?誰準你們過來的?”
說完之後,又抬頭高聲喝道:“這裏的人呢?都死了嗎?竟然敢讓這種不忠不孝的東西進來,要是帶了晦氣進來給老太太,看我饒得了你們哪一個?”
子初昂然無懼,帶著一種鄙薄的眼神,近乎憎恨的看著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宋大人請慎言,子初可是得了皇後娘娘親口誇獎,她讚我是賢良淑德的女子,在世人眼底,我就是賢良淑德的好女子。宋大人身為臣下,敢質疑皇後娘娘的眼光,這才是一等一的大不敬之罪吧!”
“啪!”宋石安何曾被自己的子女這麼當麵頂撞過,當下心頭火冒三丈,不由分說就給子初劈麵打了一巴掌。
子初被打的一個踉蹌,勉力退後兩步,這才堪堪站穩。再一看,宋石安已經抬手朝身邊的下人吩咐道:“將她們關去柴房,不準給水喝,更不準任何人送飯過去!”
“是,老爺!”
這些家丁得了令,一個個都如狼似虎的撲過來。子初見勢不妙,暗暗後悔自己不該當麵跟他為了一時之氣逞強,但她素來鬼主意最多,當下抹了一下臉,便成了赫連氏的模樣,還大聲喝了一句道:“宋石安!你這個不得好死的無情無義之人,你敢傷我女兒,我就立即勾走你娘的三魂五魄,讓你再也做不成孝子!”
見子初忽然變臉,成為大夫人這般的模樣,這些下人們都嚇得魂不附體,一疊尖叫之後,連忙一窩蜂的散跑開了。唯有宋石安還勉力自持著,隻站在那裏,對著子初冷然道:“我無情無義?你這蕩婦,自從你嫁進我宋府之後,就長期跟你那表哥有私情來往。你倒是好意思來指責我無情無義?哼,我沒有讓你帶著淫婦的帽子受世人唾罵,便已經是保全了你我之間曾經作為結發夫妻的情義。你倒好,如今還有臉出來作怪?”
子初自然不相信宋石安所說的,但看著宋石安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話,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便有了一兩分猶豫。剛要張嘴再恐嚇他的時候,猛然聽見身後院子裏快步奔出來一個人,嘴裏一疊聲的叫著:“老爺,老爺不好了!老太太怕是不行了,快,您趕緊過去老太太說有話要對您說,您快點過去呀!”
“什麼?你說什麼?”
宋石安猛一聽母親不好,當下也顧不得再跟子初爭執了。見著他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的跑過去的身影,桂皮連忙輕聲湊過來,問道:“小姐,咱們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