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傳到了小約翰妮的耳朵裏,她嗚嗚地哭起來。她似乎預感到什麼不幸的事情要發生。果然不出巫婆所料,裁縫得了重病,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見上帝,於是瑪恩全家沉浸在悲傷中。沒過幾天,裁縫匠奧爾塞離開了人世。他死在一個星期天,那個星期天還挺特別,緊挨著三一節。瑪恩盡量控製著巨大的悲傷。她用堅強的信念支撐著自己,硬是挺了下來。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鶯歌燕舞的季節,拉斯姆斯又長大了一歲,他依舊像以前一樣同小約翰妮在柳樹下玩耍嬉戲。到了該接受堅信禮的那一天,小拉斯姆斯隨母親在教堂參加了這個隆重的儀式。小拉斯姆斯的理想該實現了。他如願以償地進入城中當了裁縫學徒,不過情形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這個裁縫鋪沒有那麼多學徒,連小拉斯姆斯算上也隻有一個半,因為小提斯姆斯隻能頂半個。盡管如此,小拉斯姆斯依然很開心,但小約翰妮可要傷心了,她根本沒有想到,當小拉斯姆遠離他以後,她變得是那麼地思念他,她發現自己原來那麼地喜歡小拉斯姆斯。
日子還像以前一樣毫無表情地從我們身邊走過。瑪恩沒有搬出自己居住了多年的老房子。她在一種信念的支撐下堅強地活著,還操著她的老本行維持生計。世事在慢慢地變遷,國王下令重修一條皇家大道代替以前那條。沒過多久,新路修好,人們都改從新路走,那條舊道由於鮮有人至,逐漸變成了田間小路。那個曾經被多少人親近的水塘,也逐漸變成了臭水坑,水麵漂滿了暗綠色的浮萍,還有那塊曾經留下小拉斯姆斯和小約翰妮無數歡聲笑語的路碑也倒了,孤獨地躺在那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過柳樹依舊繁盛,風兒依舊吹拂。
燕子飛回去,又飛回來,在它們再次回來的時候,已是四個春秋過去了。從鄉間的小道上走來一個年輕人,他背著一個背包,體型消瘦,但相貌英俊,他就是學徒歸來的小拉斯姆斯。他回來了。回來的小拉斯姆斯的心依然留在城裏,他又想再一次離家遠行,但每次母親堅決不讓他走,她不能忍受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她要留住這個最小的兒子,況且他留下來同樣有活幹。這個村子幹完,到那個村子,同時也能體會到旅行的快樂。拉斯姆斯為了安撫母親那顆飽經憂患的心靈,便留了下來。拉斯姆斯來到自己童年呆過的柳樹下,聆聽風兒的歌唱,重溫兒時的記憶。小拉斯姆斯清瘦的臉龐在陽光下那麼動人,他依然快樂,依然能吹出生動的口哨,而且曲目繁多,新曲老曲他都會吹。
村子裏的人都喜歡拉斯姆斯,他每到一處,都受到人們的熱情款待。人們被這個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年輕人所吸引。包括在當時教區裏那個富有的人家克勞斯·漢森家。克勞斯有個美麗的女兒名叫艾爾塞,她長得那麼漂亮,像春天的百合花。她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年輕人。可是隻是用眼睛默默地注視著對方,沒有彼此表白。拉斯姆斯開始變得沉默寡言,隻有看到艾爾塞的時候,他才會露出笑容。他的性格更像父親,憂鬱內向,多愁善感,甚至有些懦弱,他總覺得他和艾爾塞不能結合在一起,因為艾爾塞的父親不會把美麗的女兒嫁給一個窮光蛋。
他想離開這個莊園遠遠地離開艾爾塞,看不到她,自己也就不會整天魂不守舍。可是當你深深地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能輕易把她忘掉嗎?艾爾塞仿佛一塊磁石,緊緊地吸引著他,使他欲罷不能。他願做艾爾塞腳下的一隻永遠馴服的小羊羔,討她歡心,為她歌唱。
可憐的約翰妮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木鞋匠的女兒依然不會脫離下賤的工作。貧窮的家庭、低微的社會地位,決定了她隻能當傭人,做一些下賤的活,她恰恰在這個莊園做事。每天要到田野中擠牛奶,她身邊的人也隻是一些卑賤的傭人。有時候,她還得擔負起趕車送肥的任務。她根本沒有機會到主人的大廳中,當然就很少看見拉斯姆斯和艾爾塞的影子。不過她是有耳朵的,從人們交談的話語中,她了解到一些情況,人們都說他倆像一對親密的戀人。
約翰妮心裏難過極了,她淚流滿麵,但是嘴上還是不停地說:“願他們能永遠幸福!願他們好運!”。一次,克勞斯·漢森要到城裏趕集,他趕著馬車,拉斯姆斯也坐在車上,緊挨著艾爾塞坐著。直到趕集回來,他也始終沒有改變這位置。他那麼愛艾爾塞,卻把那份愛深深藏在心中,不敢表白,而艾爾塞姑娘心中暗暗想:“他為什麼不向我表白呢?他為什麼總是躲躲閃閃呢?難道他心中有什麼隱衷嗎?”姑娘有些生氣了,她想試探一下拉斯姆斯,同時小小地懲罰他,“如果他再不開口,我就嚇嚇他!”就這樣,在鄉間傳開了這樣一種謠言,說已經有人向艾爾塞求婚了,包括那位最有錢的人家,至於艾爾塞是什麼態度,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