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越自門後現身,見是柳戈,雙眸怔了怔,顯示十分訝異,脫口問道,“怎麼是你?”
柳戈冷笑了兩聲,自己收留了一個通緝犯不說,這個通緝犯見自己的第一件事,竟是拿劍比著自己脖子,當下心裏也不痛快,將一包饅頭重重放在桌上,背對著他冷聲道,“對啊,怎麼是我,不想見到我,門在正前方,出門左轉三裏是衙門,北去十裏是亂葬崗,自己選一個,不送!”
李秦越唇角朝上牽起,徑自朝柳戈走去,在她對麵坐下,伸手拿了個饅頭,張嘴便吃,柳戈見狀,也不再故意擺臉色,替他剝了顆雞蛋,頓了頓開口道,“這幾天你都不要出門,安心躲在這裏。”
李秦越疑惑,柳戈道,“現在滿城都是你的通緝令,福緣客棧還出了一百兩的賞銀,非抓到你不可!”
李秦越了然,應是昨夜大街上的那些屍體驚動了官府,隻是官府怎麼會有自己的畫像?又聽到福緣客棧,想起那是自己之前住過一夜的客棧,疑惑問道,“這跟福緣客棧有什麼關係?”
柳戈一乍,指著李秦越道,“你殺了人家的店小二,官差從店小二懷裏搜出來你的畫像,你還問跟福緣客棧有什麼關係?”
李秦越眼睛眯了眯,這麼一想,倒是有了些眉目,暗道必定是有人花錢買通了小二,給了他自己的畫像,現下想來,給錢買通的,隻怕不止一個人。小二貪心,卻是死有餘辜。
柳戈仍舊在哪裏嘀嘀咕咕,“真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人,殺了人還要留下自己的畫像,嫌自己不夠命長嗎?”
李秦越道,“店小二不是我殺的,我殺的隻是城東街頭的人。”
“城東街頭?”
柳戈皺眉,“沒有聽說還死了其他人啊。”
猛然回過神來,大跳一步,已離了李秦越一丈來遠,驚恐問道,“你你你……你昨天晚上究竟殺了多少人?”
李秦越隨口說道,“不過十個。”心中卻是驚疑,大街上擺著十二具屍體,早市一開必定一眼就能看見,城裏不可能不傳,是有人刻意處理了,還是官府故意隱瞞了?
柳戈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全數完了,頓時不淡定了,“不過十個,還不過十個,怪不得昨天夜裏你會被別人追著砍!”
李秦越一言不發,由著柳戈歇斯底裏,突然眸光一頓,抬眸問柳戈道,“盒子呢?”
“盒子?”柳戈眼神閃了閃,觸到李秦越質問的眼神,停了暴走,不情願的起身,拉開衣櫃,翻騰了半晌,才從箱底拉出一個黑巾包著的銅盒,沉甸甸的,邊走邊問,“裏麵裝的是什麼,金子,銀票,還是什麼寶貝,是不是很值錢?”
李秦越不吭聲,伸手接過放在自己手邊,待將饅頭吃完,才吐氣道,“若我說這便是我的命,你信嗎?”
柳戈吐吐舌頭,搖頭道,“身外之物啦,看得那麼重!”
李秦越眸光定定看著她,反是問道,“昨夜是你救的我?”
柳戈點頭如搗蒜,道,“可不是嗎,為了你這條小命,我可是找了三個郎中,才有一個礙不住我苦苦央求,跟我來救你,哦,對了,他說你這外傷好治,但是中了一種什麼……什麼毒,他也治不好,隻能暫時開些藥緩解一下,然後讓我另請高明。”
說完瞅他兩眼,見他麵色除了有些蒼白,身子骨也還正常,昨夜受傷,一宿就已清醒,還能拿劍指人,除了頭上那個腫起的大紅包,謝天謝地他沒有想起來。隨即問道,“你真中毒了,不像啊?”
“七重雪。”
“什麼?”
“此毒名喚七重雪,”李秦越眸光有些黯然,低聲解釋道,“七重雪乃是由世間七種至陰至寒之物製成,每發作一次,便一次比一次冷上三分。等到發作七次,冰封過心脈,就隻有死路一條。”
李秦越微微歎了一口氣,七重雪之毒因是由七種毒物製成,解藥也必須由相應的七種草藥煉製,多一種、少一種、錯一種,都會頃刻斃命。因其太過陰險,多年前已被某位高人將毒藥連同秘方悉數燒了幹淨,已很久不曾現世。
想不到,已失傳多年的奇毒,竟會讓自己碰見,除非找到製毒之人,否則隻有等死,可即已過了這麼多年,會煉製七重雪的人即便當年僥幸未死,可那對男女也已身死,唯一的線索斷了,天大地大,又要何處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