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窩頭如果有毒……”董先生緩緩說道。
此時夥夫也在另一張桌子上吃飯,聽到他的話,嚇了一跳,騰地站了起來,董先生繼續說:“人吃了自然中毒,可是,如果人不吃它,也能中毒,就再好不過了,胡老伯,陳先生,你們的工作,也是這條思路嗎?”
陳黃點點頭,“按照張組長的安排,我和老伯試了一些方法,就是想用毒氣,毒霧殺人,人吸了,要致命才行,光鬧點拉稀跑肚,那就沒意義了。”
“那,毒氣也好,毒霧也好,怎麼弄到房裏去呢?”
胡老伯說:“那自然得要有人送進去,以前,江湖上有用吹管的,一般吹的是迷魂散,也有用熏香的。”
董先生還是凝視著那個窩頭,“我想,如果不用熏香,也不用吹管,那怎麼辦呢?熏香吹管,或是別的東西,都太顯眼了,比如說,象這樣一個窩頭,它發出來的氣味,如果就能熏死人,那就再妙不過了。那次在越南,我們送去的毒麵包,汪精衛沒吃,如果這個麵包,他不吃,光放在旁邊就能使人中毒,那有多好。”
“這可太難了。”胡老伯搖搖頭。
一桌人都沉思起來,有的也端詳窩頭,有的衝著白米飯發呆,連牛大壯也夾起一箸筍絲,凝視不語。張江笑著說:“先吃飯,先吃飯,吃完再好好研究。”
董先生也笑了,“對對,吃完咱們再去胡老伯的小屋裏看看。”
陳黃說道:“董先生的話,也有道理,我學過化學,什麼東西揮發性能好,我們再試幾次。”
吃完了飯,董先生帶著張江、牛大壯和陳青、混子等幾個人,走出洞來,此時天已大黑,山裏空山寂寞,一片靜默,幾點星鬥,耀在夜空,張江麵對夜空山色,頗有感慨,“我就喜歡這樣的夜景,安靜泰和,將來抗戰勝利,天下太平了,我就解甲歸田,當個農夫,耕田鋤地,與世無爭,一定能長壽。”
牛大壯說:“你一定長壽,我不行,我脾氣暴躁,也不會欣賞什麼山景,肯定沒你長壽。”走了兩步又說:“咱們長壽不長壽,放在一邊,但願汪精衛這個王八蛋,別長壽就行。”
旁邊的人都笑,混子走在前邊,回過頭來說:“牛組長,你說的其實有道理,汪精衛這家夥,咱們殺他也不一定非得馬上殺死,讓他慢慢死也是一樣。”
董先生趕上來,“對對,比如用毒,當時毒死和過一段時間毒發身死,效果其實差不多,胡老伯,這兩個死法,哪種更容易?”
“那當然是慢性毒藥更容易。”
一行人到了小屋,屋子太小,這些天在屋後又接出了兩間,陳黃點燃了蠟燭,屋內擺滿了壇壇罐罐,葫蘆水瓢,還放著幾個竹籠子,籠子裏關著幾個山狸、公雞。
“養雞,吃肉嗎?”牛大壯問。
“不是,試驗毒性,得用活物啊。”陳黃回答。
董先生說:“必要的時候,就拿那個飛山龍試驗毒藥,反正他是要處決的,絕不能讓他再活著下山去。”
一個竹簍,裏邊養著幾條青綠色的毒蛇,一節竹筒,塞著蓋子,胡老伯說,那裏邊是一條小五步蛇,毒性很強,陳青揭開蓋子,用竹棍撥一下五步蛇,牛大壯嚷嚷道:“你小心點,那可是毒蛇。”
陳黃笑笑,“沒事,我們兩個從小學的捉蛇,製蛇藥,論擺弄蛇,他其實比我強。”
董先生是北方人,怕蛇,看著蛇就往後躲,說道:“蛇噴出的毒霧,雖然能讓人暈倒,但畢竟不能象直接咬中那樣致命,陳先生,這是因為劑量少的原因嗎?”
陳黃道:“劑量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還是毒性的單純,如果要致命,還得加化學製劑,用合成毒藥,這得再弄幾樣化學藥品來才行。”
“沒問題,”董先生加重語氣說:“你隻管開單子,我負責電告重慶來送貨,要什麼給什麼,要多少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