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打劫的是軍閥(3 / 3)

早先在車裏看到的三等車廂裏的人已經不見了,也不曉得去了哪裏。這二等車廂裏的人跟著那四個軍士在火車前方三十米的一處空地上和另一批人聚集,那批人穿得光鮮,明顯都是頭等車裏的那些有身份的人。

空地周邊早被人圍了起來,都是與先前那四人一樣的裝扮,隻中間站得那人,軍服顏色較深,是很精神的深綠,肩上的徽章映在晨輝裏,折出一縷金光。他身姿筆挺,大概三十來歲,五官深邃,麵色冷峻。

很年輕的軍官。

非塵看了看他,他眉目不動,隻是淡然的站著便有一股逼人的氣勢撲麵而來。她很多年沒有見過氣勢這麼強的人了,不自覺就握緊了身旁莫非武的手。莫非武也回握了她,似是安慰。

因了莫非武額頭上的蝴蝶結,他們站在人群中倒是分外醒目。那軍官當先便向這望過來,跟在他身邊的副官注意到他的視線,立刻上前要求檢查。他一手端著槍,一手指揮人挨個搜一遍。

非塵與莫非煙都是女子,非塵還好,大大方方站那兒,也不怕人搜,隻是莫非煙到底是老式思想,抱著包死活不同意,最後還是那人用槍頂著企圖上前幫忙的莫非武的腦袋,才妥協。

好在他們是講紀律的,不是路邊隨意組建的雜牌軍,倒是老老實實檢查完,沒有過分舉動。

這邊剛查完,那邊就跑來一隊人,其中一人更是湊近那軍官報告什麼。他們說的很小聲,一般人聽不清,可非塵是懂得唇語的。她伸出右手掩在眉間,裝作擦汗,雙眼卻直直地看向前方兩人,隻聽報告的那人說:

“軍長,頭車和二車也都查完,隻在頭車找到一批,可還是少了數量。南派的人已全部擊斃,這兒路難走,咱們的車開不進來,屬下便做主停在兩裏外的平家坳了。”

聽了這些,那軍官隻是微一挑眉,道:“東西在車上是跑不了的,先把人譴散了,再把上個月咱們得的東西用上吧。”

非塵不懂什麼南派,東西,隻知道他們過後便被隨意打發了,火車上的行李一律不許帶走。即便有些頭車的人強烈抗議也沒有效,在這種時刻,不是你有錢有權就能說話的,真正能翻天的是手裏握槍的人!

槍權裏的民國,非塵深有體會。

她慶幸著自己素來喜歡把珍貴物品煉成後隨身攜帶的好習慣,而莫非煙亦慶幸著她從頭至尾都不曾離手過布包,她永遠也體會不了丫環管事們此刻為遺失大量行李的懊惱和沮喪。

莫家的人走在一起,摸索著找到一條小路,這裏早出了西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不是天大亮了怕是更難走。一路上沒人說話,非塵仍扶著莫非武,剛走出不遠,她似有所覺,回身向來時的地方望去,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然後便是漫天的火。

那火光囂張至極,映紅了半邊天空。火車,完成了一次從虛到實的華麗轉變,然後粉身碎骨。

天特別亮,卻再也找不到原本蒸騰嫋娜的白煙。

莫家有人下得哭出聲來,非塵沒有去看是誰,她自己也有些驚著了。這近十年的安逸,才出門,就幾乎經曆了一次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