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五日,天地色變。
見他一行人走近,聖渢香濃幾人已上前來。似是十分滿意,庚桑楚笑道:“兩任扶盟主曾統率的武林盟,自今日起,隻怕要易主了。”
手足冰涼,扶雪珞一字字道:“無恥手段,卑鄙行徑。”
並不理會他說辭,庚桑楚環顧四周,仍不見原鏡湄身影,不由皺眉道:“湄兒是怎的?青城派一行人……”他一句話未說完,已見到了口中方提的那些人。
隻可惜情況卻有些相悖。
一手扼了原鏡湄咽喉,江若瑜一步步靠近眾人,雙目緊緊攝了庚桑楚,沉聲道:“三年前泰山一役,閣下曾為了這位原姑娘性命之故,放棄已將到手的勝利。今日江某老調重彈,不知閣下肯否讓步?”
庚桑楚不及開口,已聽蕭冷兒輕聲笑道:“天下大半已在囊中,此刻江*公子就算將天王老子的人頭拎在手中,隻怕這位也絕不會多眨一眨眼。”
“既然如此蕭姑娘又何必多言?”目光一閃,江若瑜笑道,“莫非這位問心殿下一再對蕭姑娘狠心,卻始終對原姑娘眷顧,這讓蕭姑娘十分害怕麼?”
蕭冷兒歎道:“平素的江若瑜就算走投無路,又豈會說出這等話來?”她像是忽然想到甚,清麗頰上竟浮現出幾分隱約的柔情,莞爾笑道,“若說眷顧難舍……倒也有那麼一回。”
確有一回。人人都知道的一回。
華山之爭庚桑楚千裏奔波,與父為敵隻為救蕭冷兒一命,兩人情深天下震驚。
曾經連蕭冷兒自己都以為,有過了那麼一回,她這一生都已知足了。
原鏡湄烏絲散亂麵青唇白,眼中卻似有些猶疑驚恐之色。細細瞧了半晌,庚桑楚緩緩道:“湄兒跟隨我多年,手腕謀略由我親授,更有一身無人可逆的劇毒,又怎會輕易被江*公子擒拿了去。”
他沒多說一個字,原鏡湄臉色就更白一分。
庚桑楚還是那般淡然地看著她:“湄兒,我隻問你,你可是有意?”
蕭冷兒目光一閃,唇角竟挑出幾分頗有興味的笑意。
死死咬著嘴唇,原鏡湄一言不發。
蕭冷兒笑道:“看來日夜擔心害怕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瞪著她,原鏡湄嘴唇幾乎咬得出血,一字字道:“若不是你,我怎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她此話無疑是承認了庚桑楚方才所言。
閉一閉眼,庚桑楚但覺心頭一陣絞痛,喃喃道:“你明知我心中所願,這許多年來……你怎會如此輕重不分?”
“我隻恨你一直以來都將輕重分得太清楚。”眼淚順著嘴角劃過,原鏡湄顫聲道,“隻有在麵對她的時候,你才會不知所措,我不怪你。這幾年來你為了她這個人都變了,我也沒法子怪你。甚至……甚至你將她強留在身邊,你的眼裏心底,你所做的事,所有所有都隻看到她,就算明知她不懷好意還要對她好,我也……我也認了。這麼多年來你心底裏對她的好,我早就認了。”
她的眼淚滴在橫在她喉間的劍鋒上,冷厲雪亮。
“她對你付出不比我少,我那些不甘心,三年前那一天就沒了。”凝視站在一起猶如良玉美璧般配襯的那一雙人,原鏡湄靜靜道,“虛嶽二位姑娘打不過我的時候,我見江*公子一心護著嶽姑娘,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了。虛姑娘拿話激我,說我爭了這麼多年,以為一身本事,卻連個男人也爭不到手。我明知她目的,卻也忍不住心裏難過。我心想,那就隨心去做一次好了,否則日後怕是再沒有機會。我不是怨,也不是恨,就是想知道……天底下除了她,我是不是也能叫你不顧一切一回?”
“若是不能,你就任由他們殺了我吧,再也不必想法子救我了。那日你二人結盟,說過的話此刻還在我耳畔,我……怕不能活著去見那一日。”
結盟之日曾說過的話?
待我一統天下之日,亦是我迎娶蕭冷兒為我樓心聖界主母之時!
庚桑楚閉了閉眼。待他再睜眼之際,瞧向的卻是蕭冷兒,靜靜凝視她半晌方道:“若我再做任意一件對不住你之事,你可會原諒我?”
蕭冷兒笑容十分燦爛:“自然不會。”
庚桑楚似被她笑容感染,竟也一掃方才悒鬱之色:“或者我該問你,會不會給我做任何對不起你之事的機會?”
蕭冷兒笑容更燦爛:“自然更不會!”
她語聲未落,眾人不及反應之前已聽得庚桑楚一聲清嘯直入雲霄。就在這嘯聲之中半空裏一道人影兔起鶻落,以迅捷無倫的姿態撲向江原二人。江若瑜一旦察覺不妥立時橫劍割向原鏡湄咽喉。但這毫厘短距竟也比不過來人快速,“叮”的一聲脆響,江若瑜手中寶劍已不知被何物彈開。而他反應過來之時,卻已被旁人匕首橫在了自己脖子上。
跌跌撞撞摔倒在地,原鏡湄甫見來人便已白了臉色,脫口叫道:“展揚……”
來人一身黑衣,容貌英俊,臉色卻白得有些滲人,不是庚桑楚近身護衛展揚又是誰?
局麵轉瞬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