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怔怔出神的我被迎春搖醒,使勁搓了搓臉。
對上迎春擔憂的臉,“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格格……”
我看著迎春姣好的麵龐,聽她開口問道,“宮裏來人傳話,說讓您明兒個跟二阿哥一起去白雲觀祈福。格格,您那天進宮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話說到這份兒上,旁邊的秋露和冬至也不禁皺起眉頭。想必她們早就想知道為什麼了吧。皇上也是,這樣隔三差五的派遣自個兒的兒子和大臣的孫女兒外出,也不怕人看見了傳出些有損顏麵的話來。
這下子隻怕宮裏早就傳得不像話了吧。可是,孝莊也不想辦法阻止一下嗎?
“格格、格格……”
我抱歉的看著迎春拉住我手臂的纖纖玉手,“對不起啊,迎春。”
“隻是眼下我也不知道皇上他們心裏做的什麼打算,隻得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是要去祈福的,我便隻帶著秋兒和冬兒罷。春兒你便好生在宮裏頭將養著夏兒,莫要出了什麼差錯來。”春兒應了一聲,雖然幾人都是一臉沉色,點頭退下了。
第二日,剛上得馬車,我就一陣暈眩無力。行走了一會兒子,人已然支撐不住,直是泛著惡心。
“格格,要不要讓馬車停下呢?您已經很累了啊。”
我用盡最後一分力氣,伸手撫平秋露眉間的褶皺,吃力的揚起唇角,“不要隨便皺眉頭啊!已經比我老了,在添幾道皺紋肯定沒人要了。唔……嘔……”
“格格,您別再說話了成嗎?”冬至冷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嫌棄我這個主子呢。
不過親近的人怎麼會誤會呢——她是越關心越冷淡。
“冬至,我真的好難受啊……”果然,冬至的臉色更是駭人。
在我把胃裏的食物都掏空以後,馬車終於是停下了。車簾被人撩起,然後就是福全溫柔的聲音響起,“瓊兒,你還好嗎?”
“還……好。”有氣無力的回答了一下,全身都是軟趴趴的,“二哥哥,能不能找個人把我抱下去,我想我的侍女沒那麼大力氣。”
這一番邏輯縝密的話說完,我真的就再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了。疲憊的閉上眼睛,這一路上受得罪在這一刻讓我再也沒有思考的力氣了。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一雙溫柔的手萬分小心的抱起了我,將我安置在他的臂彎中,那樣的安全感,就像哥哥一樣。哥哥——我好想你。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弄濕了擁著我的人的胸口,明顯的僵硬了一下的身體而後卻是更加擁緊了我。
“二哥哥,你在看什麼?”一覺好夢,寺廟中的清新在21世紀根本就是見不到的。難得起早的我趁著秋露、冬至還在休息,覷著空子想來一次——廟中探險。卻不料還有人起得比我還早。
福全轉過身,溫柔的笑著,伸手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指了指不遠處樹枝上的鳥兒,示意我站近點看。
我眨眨眼,走近一打量驚喜的發現這隻鳥竟然是難得的金黃鸝,頓時激動地想告訴福全。可又想起福全比的那個噤聲手勢,隻好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手上寫下“金黃鸝”三字。
福全的手像他的人一般,溫潤的素潔的,比別人的手多了分濕潤。
寫完,我笑著抬頭看他,卻猝然撞進了他似大海般深邃的眼中。
那裏麵承載了太多的溫柔和太多的憐惜,還有太多我看不懂的神色。就那麼直直的對上我毫無防備的眼,毫無防備的心。我隻覺得一下子掉進了名為“愛新覺羅·福全”的湖泊,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驀地一聲尖叫,劃破這樣曖昧的空間,打破這片靜謐。我轉身看向飛走的金黃鸝,心裏突然生出了感激:若不是它的攪局,我怕是真的逃不開那魔咒。
“瓊兒、瓊兒……”耳邊一聲聲,聽得真切。我茫然轉身看去,福全焦急的臉在我麵前展現無遺。“二……哥哥?”
他像是突然鬆了口氣般,繼而微笑起來,“在想什麼出了神?我叫你好多聲你都沒有應。”
我窘迫的低下頭,低聲道,“想……黃鸝。”
“黃鸝?想到了什麼?”明顯壓抑的笑聲,想必他是看穿了我蹩腳的謊言,卻又順著我的話音,好讓我自然些吧。
他是好意,可我一時間怎麼想得出黃鸝的什麼事來啊。隻好搜索枯腸,脫口道:
“一掠顏色飛上了樹。
“看,一隻黃鸝!”有人說。
翹著尾尖,它不作聲,
豔異照亮了濃密——
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熱情,
等候它唱,我們靜著望,怕驚了它。
但它一展翅,衝破濃密,化一朵彩雲;
它飛了,不見了,沒了——
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熱情。”
“不知施主對本觀內的齋菜可否有不滿意的地方?”玉遊道長微笑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