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差事時,張赫也是頭腦一陣繁亂,自己為此事已糾結很長時日了,內心一直在掙紮,一邊是友情,一邊是君恩,就這麼在忠與義之間搖擺不定,好在是陳年舊案,又天高皇帝遠,讓他還能有延遲抉擇的餘地。
這時,李客走過來,打斷沉思中的張赫,一邊寬慰兩句,什麼吉人天相,有下落就好之類的話,一邊提出就在這附近找個歇腳的地方,方便一起商量對策。張赫覺得也好,畢竟暫時還是離那黑衣人遠些更合適。
可是等住下了後,說是商量對策,二人卻還是一籌莫展,那會是什麼貨呢?連找個合適大小的東西冒充,都不知道找啥。最要命的是孩子在對方手上,還是個蛋黃一樣磕不得碰不得的嬰兒,就算知道是啥,也不一定有勇氣找假貨替代的。
時間就這樣在男人的歎息和女人的唏噓聲中一點點地過去了,難題還在那裏。
有那麼幾次,張赫的腦海裏甚至閃過這樣的念頭,去套一下同僚的交情,是否能減輕對方對自己犯案的懷疑程度,又被自己否掉了,不到極限他是不會那麼做的,也不該那麼做。又或者就算做了,也不一定起什麼作用。飛鷹衛的頭腦裏隻有任務,沒有七情六欲。何況組織的禁令中就有,各自執行任務的飛鷹衛之間不得互有交集,犯禁的處罰他是知道的,那是滅門之罪呀,而且自己還間接的要了他的部下一個單鷹衛的命,攤子已經足夠爛了,他的心就這樣一直在針氈上起落著。。。
黎明的到來總是準時的,可是對張赫來說,這一夜,既短又長。。。
清晨,他們的車馬早早上了路,向著冀縣東門外的沙柳莊,天空是那個季節最常見的灰蒙。
沙柳莊東麵的官道旁有一塊空地,沙地上零星地有些許野草,從半融的雪中偶爾露出點臉,讓這整塊空地,在斑駁中顯得格外的詭異。風中一個人影,黑衣蒙麵,瘦瘦高高,像鬼魅一般立在那裏,手裏拎著個布袋,從沒見他動過,也記不清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或許他一直都在。
直到前方出現了兩輛馬車,兩匹馬,和騎在馬上的兩個人。他依然一動不動。
馬上下來一個人,斯斯文文,一襲白衫,走向立在遠處的黑衣人,在二十米處站定,白衣男子相信,這是最好的距離,他有信心不讓這個範圍內任何人離開,也能抵得住任何突發的驚天一擊。
黑衣人一動不動地站著,整個臉上隻露出一雙眼睛,藏在凸起的鼻梁後麵,深深地向裏凹進去,蛇一樣地發出幽幽的光。
時間像是凝固了,他們誰也沒說話,但是,終究是要有人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