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聽殊蘭這麼熟稔地稱呼多爾袞,一點沒有生疏僵硬之態便不由得皺了皺眉,眼神晦暗地掃了布木布泰一眼。隨即又關切地:“那你呢?之前一直在宮裏,也沒學管家的事,現在嫁人了,既是新婦要熟悉人事又要學著當家理事,沒有累壞吧?我早就說過大汗了,都怪他之前太寵你,由著你來。你說不管家倒也隨你去了,真是的。”
殊蘭輕輕一笑:“有勞福晉替蘭兒操心了。這些管家的事蘭兒雖說沒有學過,但好歹和管理族人倒也差不多不是?蘭兒累倒不累,隻是……”殊蘭故意說出自己管理族人的事情來就是來膈應哲哲和布木布泰當年也想插手族裏事務卻被拒的。這幾天她借機同諾敏套了許多事情出來。在她聽來,除了有些人事上的變動和入京之後的不同外,她在科爾沁的那幾年倒是沒什麼變化。她依舊是台吉的明珠,科爾沁的海東青,草原上的殊蘭格格。
看到哲哲和布木布泰因為自己的話麵上流露出的不自在,殊蘭覺得開心極了。上輩子這兩個女人就極其不安份地總是在王爺麵前轉啊轉的,一個兩個都擔心王爺搶了皇位。天曉得若是王爺真想要那個冷冰冰的位子早在皇太極死的時候就可以奪了還需要等到福臨都大了再奪嗎?可笑之極!婦人之見!殊蘭在心裏不停地斥責哲哲姑侄倆。
可看到哲哲臉上的晦暗顏色,殊蘭又立馬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婉約纖細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清晰可見的愁容。哼!要不是讓你好受點,不要時不時找我麻煩我又怎麼會裝成這樣?
哲哲原本還在惱怒殊蘭不懂事,竟然那這事情來刺自己,心裏正生著悶氣,見殊蘭竟露出一絲苦悶酸澀來,心下竊喜,口中卻滿是關懷:“小玉兒這是怎麼啦?之前不是還聊得好好的嗎?有什麼事兒不痛快?十四弟……他對你還好吧?”
小玉兒見哲哲眼中難掩的興奮,便想著捉弄她一番,一嘟嘴,擺出一副要訴苦的模樣,弄得哲哲不由得身子前傾好奇地想聽個清楚。
殊蘭暗暗抿唇一笑,眼珠子一轉便看到了坐在對麵的布木布泰。一身得體的桃花色旗裝,發上簪著幾支金釵俏生生地端坐在那兒,仿佛對殊蘭接下來要說的話一點興趣也沒有。可是……殊蘭眼尖的看到皇太極這位新娶的側福晉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帕子,下意識地扭著,照這力道,沒多久便會被她弄壞的。可惜了,這麼好的帕子。殊蘭在心裏沒心沒肺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事,一派悠閑自在。
可她悠閑了,別人就不舒服了。哲哲等了半天也不見殊蘭說話,便喚道:“小玉兒?到底怎麼了?十四弟對你怎麼樣?”言語溫和,卻難掩其中的幸災樂禍。殊蘭垂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旁人不能見一些神色。隨即一怔,硬生生住了口。
不等殊蘭開口,布木布泰便笑著打趣:“姑姑,那還用問,她和……十四爺……新婚燕爾,自然是……好得像蜜裏調油一般。”她再也忍受不了殊蘭不說話就幹坐在那兒的氣氛了!多爾袞就算對她好那也是可以想象的!他就這麼一個妻子,又是一個那麼愛他的女人!這個女人還是科爾沁的海東青!多爾袞這樣一個喜歡征服的男人又怎麼會不喜歡!布木布泰笑得絢爛,心中卻是傷痕累累得疼,疼得剜心,痛得滴血。
殊蘭心中冷哼,麵上卻是一怔,做出一副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的神情。
哲哲看得清楚,心中大喜:“我怎麼會擔心小玉兒和多爾袞不好呢?我是怕,十四弟那個倔脾氣,小玉兒如果摸不熟,不免會受委屈呢!到時候,還不得哭著回宮求大汗幫忙疏通嘛!”看似戲謔,卻滿是隔岸開火的幸災樂禍。
殊蘭心中冷笑,真是好姑侄!一唱一和,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們是什麼好人呢!可想到前世的那個多爾袞,殊蘭的心裏倒是真的一酸。前世今生,怕是這輩子再也遇不上了。一時間,麵容倒真帶上了三分酸澀與惆悵。掃了布木布泰一眼,眼中滿是不甘示弱。殊蘭特意挺了挺腰,換上愉快而幸福地笑容:“沒有的事!多爾袞對我很好!好極了!我們……反正一切都好!”看在你們還是科爾沁一份子的身上,便讓你們得意一回又如何?如果那種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男人也是你們喜歡的,你們便拿去好了!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她記憶中的十四爺,又怎麼能配得上她科爾沁的海東青,博爾濟吉特?殊蘭?!
哲哲眼神一閃,唇角微微揚起,欣慰一笑:“真的?那我就放心了!還是十四弟疼人!看把小玉兒治得……原本我還擔心你被大汗寵過了頭,到時候沒人敢娶你!你倒好!直接讓大汗下令讓十四弟娶你!虧得你們打小的青梅竹馬,不然,真不知道哪個男人會因為大汗的旨意心甘情願地娶你!”
大玉兒放鬆了手上對帕子的虐待,臉上浮出誠摯的笑容:“妹妹,我真為你歡喜!祝你和十四爺……白頭到老。”
殊蘭笑著坦然受了。反正說這話痛苦的隻有她自己,多聽些又有什麼關係呢?想到這兒,殊蘭對著布木布泰報以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