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隻是小聲的碎碎念,我還是把卞先生的話聽在了耳裏。不如說,大晚上的這個音量已經算不上小了,讓人懷疑是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當然從白小唯呆萌的表情來看他並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隻是看到卞先生終於推開了椅子向我們走過來。
“您、您好。”
他有點慌張地對這個剛剛把他叫做垃圾的男人問好……不,也許被叫垃圾的隻有我一個人也說不定。
卞先生路過茶幾的時候,順手將煙掐滅在了煙灰缸裏,然後用銳利得像刀子一樣的目光看著我。
“你總是半夜才聯係啊?”
一次是一周前,也就是我死掉的那天晚上,一次是今天。我並不覺得兩次就能用“總是”這個詞了,不過僅有的兩次聯係的確都是本該休息的半夜。
是我不好,這個人看起來脾氣這麼差該不會是因為睡眠不足吧?
“因、因為小晴雨有作業要寫啊!”
這是幫我說話嗎?因為和陌生人說話臉都紅了,還要努力為我辯解的模樣真是……根本就是我理想的弟弟!
聽著他的話,卞先生死板的臉上浮現出……呃,很難得稱得上友善的笑容,不如說是聽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而扯了扯嘴角,打趣一樣問我:
“你難道是寫作業的好孩子嗎?”
而我還沒接茬,他就接著說道:
“不過好孩子不會晚上出門被人襲擊吧?”
首先,遇到傲因不過是晚上七八點。其次,晚上不應該出門是哪個年代的想法了?現代城市燈紅酒綠的夜晚可是從0點以後開始的。
“就算三線甚至四線城市,晚上也不會有宵禁之類的吧?為什麼不能在晚上出門?”
“宵禁從晚唐開始就如同虛設了……”
白小唯弱弱地補充道。
因為我的反問,他端起了茶幾上的水杯。竟然相當認真地回答:
“自古以來人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間不出戶,出門易落單,最宜凶妖食人,當然不是說白天就沒妖怪。百鬼夜行和七月半鬼門打開都是晚上,久而久之也算傳統了。”
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就是這個意思吧?
“那個啊……卞先生,我聽說這裏全部都是妖怪……”
準確來說,我現在也是妖怪的一員了,但是心態上仍然沒有轉變回來。比肩獸雖然是雙頭鳥但是長得很帥,白小唯則是救了我,所以不讓人害怕。那麼,這個人又是什麼妖怪呢?
“卞先生?”
他瞪著眼睛重複了一句,我看向了比肩獸,他似乎反應過來什麼掩住了偷笑的嘴。
白小唯也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呆呆地來回看著我和卞先生。
他撓了撓頭,指著嘴巴對我說。
“來,跟我念:畢-安,不是卞。”
“彼岸?”
“是狴犴!”
他從茶幾上的筆筒裏抽出筆紙,唰唰寫了出來。
複雜的筆畫看得我一陣胃疼,小學和初中的語文老師似乎真的沒有教過我這兩個字怎麼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