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此番前來,我是受一位大客所托為明日盛宴而備,除了我剛剛說的十三道菜肴,須得湊夠二十四道珍品佳肴,。這是一百兩押金,若是得了主子歡心,後有重賞。”華服男子笑著揭開身旁木箱,百兩紋銀齊整如一。小二見自己被消遣一番,正暗自不爽,但一見這主頗為闊綽,端的喜出望外,拿起銀子一溜煙往櫃台去了。
華服男子笑道:“你們掌櫃的回來了告訴他一聲,就說東海龍王明日親臨,叫他好好準備一番。”說罷玉扇一揮,瀟灑自如,正要跨門而出,卻聽得門旁櫃台帳房少年喝了一聲:“六百七十兩四錢,零頭就不要罷了。”
華服男子轉頭一愣,忽不顧形象大罵道:“你這小狗,什麼六七十?你才去死呢?睜好狗眼看看大爺是誰?你家掌櫃見了爺爺主子還要磕頭呢?”原來華服男子未見少年算賬卻突然報了個六白七十兩出來,又因所算銀兩六百七十諧音“你去死”,是以為其故意為之,故而大罵開來。
一旁的幾名小二夥計平日裏與帳房少年私交甚好,有時還得其照顧落些閑錢,此時正要上前和解。隻見帳房少年卻是不急,笑道:“我看你嘛,真是十分高明。”
華服男子見他並不回罵,還讚自己高明,詫異之餘,頗是歡喜,不料轉念一想,有道是狗眼看人低,我罵他狗眼,他卻看我高明,豈不是轉著彎罵我不是人麼?當下衝到櫃台處麵目猙獰叫道:“你這小狗可知東海龍王是誰嗎?”此時一聽“東海龍王”,大堂上幾位較近的員外富商忽而一陣寒噤,正要上前的小二也是神色惶恐的退了幾步,遠遠叫道:“林尋小弟,這人惹不得啊!”此景被華服男子瞧在眼裏,不由多了幾分得意。
這少年便是小二口中的林尋了,林尋一聽“東海龍王”,反而來了精神,大笑道:“徐海那廝不就是一個倭寇嘛,還敢自稱東海龍王,我看他與陳東那廝倒是二蟲爭春。”
華服男子聽罷又是一愣:“什麼二蟲爭春?你這小狗既然認得兩位大人,見識不少,膽子也是不小,就不怕到時候落到徐海大人手中,叫你好受。”
林尋笑道:“我問你,春下二蟲是什麼字?”
“蠢…”華服男子剛一出口便知著了道,又氣又急之間一想這嘴舌之爭絕不是這小鬼對手,忽而怒極轉笑:“哈哈,很好很好,你這小狗自尋苦頭。’’說罷猛地舉起右手向林尋抓去,林尋算盤功夫雖然了得,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當下閉眼愣在原處。
林尋見這久久沒有痛楚感,緩緩睜開眼睛,卻見到華服男子雙手僵在半空中,臉上毫無血色。隨著華服男子瞧去,門外不遠處立一男子,一襲白衣,端的不凡,正是西財神嚴樊。隻見嚴樊右手懸空,手上銀絲環繞,致使華服男子雙手動彈不得。
嚴樊右手一揮,華服男子臂上銀絲盡然散去,不由地後退幾步,待平複少許後忽見一幹人望著自己,覺得臉麵無光怒喝道:“你這廝又是誰?今日不要命的真多,逞凶如此,你可知我主子是誰?”華服男子雖故逞凶相,但明顯底氣不足,說話之間已連退了好幾步。
四周的小二看客無不察覺,卻礙於華服男子淫威,不敢笑出聲來。
嚴樊笑道:“你家主子前日便已到了揚州城,你可知他為何遲遲不敢現身?又為何推遲東海聚會?”見嚴樊句句屬實,華服男子聽得一身冷汗,心想自己今日聽得傳聞,不禁哆嗦道:“莫非你是…”不待他話音未落,隻見嚴樊右手憑空一抓,華服男子便朝他的方向飛將出去,這老城的青石板路已有些年頭,凹凸不平,被丟在上麵,一時間摔得華服男子頭昏腦脹,痛的呼天叫地。華服男子爬將起來,已是鼻青臉腫,生怕嚴樊再下狠手,也算識相,當下無話,站在原處直哆嗦。嚴樊忽而笑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他的好日子不多了。”華服男子如獲大赦,拾起玉扇,頭也不回,一路向西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