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準備(1 / 2)

“喜來你尿床了?!”雲畫手裏還拿著掃帚就走了進來,嚷得好大聲:“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

也不怪雲畫叫嚷,冬天的山上陰冷陰冷的,一件衣服凍成了板子也要幾日才能幹透。褥子裏絮得棉花,再加上裏子麵子兩層布料就更難幹了,沒了褥子的床榻上可如何睡得?

喜來扭頭頭撇了下嶽西的表情,隨即馬上就把頭皮泛著青色的腦袋紮在了兩腿間,既不敢抬頭又不敢還嘴,屁股還坐在溫熱的濕褥子上,小臉通紅,如同等著宣判的小犯人,身子已經攢成了一小堆。

“她本來就是小孩子。”嶽西淡淡的掃了雲畫和霞染一眼,示意她們不可再埋怨喜來。“我還不是尿床尿到七八歲的年紀。”

雲畫和霞染都低眉順眼的不再言語。心裏明白主子是不許自己再嗬斥喜來了。

她們兩個自小都是跟著韓月夕一起長大的,如何能不知道她小時候的事情。

韓月夕可是沒有尿床的毛病。

如今聽得主子這麼說,雲畫和霞染也隻是認為她是在哄喜來,怕小丫頭麵子薄不好意思罷了。因此也沒把嶽西的話真往心裏去。

她們哪裏想到嶽西說的卻是上一世的自己,生長在孤兒院的她小時候很怕黑,一關了電燈就不敢獨自去廁所……所以哪怕是她千小心萬小心,甚至晚上都不敢喝水,卻依舊時常尿床。

尿了床後被小朋友笑話,乃至被保育員責罵,才是最讓她難受的事。有好幾次,她都是發現自己又尿了床以後,趁著大家還未起床的時候,趕緊把自己的被褥疊好,這樣等保育員來查房的時候就不會發現,而同寢室的小朋友也不會笑話她了。

她便可以躲過那一通難堪的尷尬。可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就要躺在冰冷濕涼的褥子上,慢慢地用體溫把尿濕的地方再焐幹……這樣的記憶幾乎貫穿著她的整個童年……

“真的?”喜來把頭扭過一點,露出半個臉頰對著她:“主子您也尿過床啊?”

“當然了!”嶽西使勁點頭,好像尿床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情:“你別看你雲畫姑姑叫的那麼大聲,其實她也是尿床的……”

“主子!”雲畫一張臉憋得通紅,這麼大的人了,還被笑話尿床,放誰臉上也是掛不住的。

“嗯。”嶽西瞄了她一眼,繼續對喜來說道:“不過啊,我說的可是雲畫姑姑小時候的事情,她現在長大了,自然也就不再尿床。”

“是這樣啊。”喜來信了嶽西的話。她終於自覺地從自己尿出的一大片地圖裏移出了小身子,坐到了幹鬆的地方,還長長的吐了口氣。

“奴婢一直以為娘娘……不是!”說順了嘴,喜來看見嶽西就會不自覺的喊她娘娘,轉而小腦袋又記起人家不喜歡聽這個,隻好改了口說道:“我還以為主子和我們不一樣呢。”

“嗯?”嶽西不明所以地瞅著小東西:“我為什麼和你們不一樣?”

“是您總是不愛和我們說話。”喜來每說一句話都要看一下嶽西的臉色,生怕自己那句話說得不對惹她生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對我好。”

喜來終於不再躲閃目光,而是與嶽西對視著:“奴婢原來還以為您不怕冷,不怕熱,可以幾日不說話不出屋子,而且還從不去茅廁呢!”

“……”嶽西很無語。心裏百感交集。

一會兒為喜來小心翼翼的言語動作心疼,一會兒又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韓月夕過的真實的日子。

那個死了的女人其實就是別人眼中的一個異類,連喜來這麼小的孩子都看著她像個怪物!

不怕冷,不怕熱,連茅廁都不去,不是怪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