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實在是沒有想到您隻是暫時昏睡了,還能再醒過來。那喜帕是您大婚後留下的唯一念想了,怎麼想著您也會帶上路的,因此燒頭七的時候,第一件焚燒的物件就是它了!”雲畫的一隻腳還在殿外,聽見嶽西的喃喃自語便跟著一起落了淚。
她進門就跪倒在地,用力地在地上磕著頭,五年的光陰,她和霞染一直陪在姑娘的身邊,眼看著她從一個溫婉可人的小姑娘長成了一個脾氣古怪的少女,看著她一天天地變得冷漠,甚至看著她在如花的年紀裏漸漸的活得了無生趣,直到她睜著眼死去……
離世的時候她說:“若是今生這樣的結局,是對我往昔所造的惡業的懲罰,那,我知道悔了……下一世,就是變成一塊毫無知覺的頑石,也再不要做人……不要遇到他……”
韓月夕的記憶以及各種痛苦的思緒猶如潮水一樣的使勁在嶽西的腦袋裏翻湧著,讓她靈魂上帶著傷的心髒又痛得縮在了一起。她眼中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地滑落到地上……
她死的不甘心,她委屈,她疼……
“夠了!”嶽西的兩隻手都抓在自己的左胸上,身上圍著的棉被已經滑落在地,她顧不得這些,現在要做的就是必須製止那個死鬼對這個身體的傷害,否則,她都不能保證這幅殘破的沒有保鮮好的軀體是不是能長久的活下去。
“娘娘!”跪在嶽西身後的雲畫聽到她的暴喝,立時止了磕頭的動作,她以為主子是在嗬斥自己,而韓月夕也確實經常用這種歇斯底裏的口吻對她和霞染大呼小叫的。
“我是在說我自己。”嶽西被韓月夕的痛苦折磨的幾近瘋狂,此時她總算是感同身受了,她明白了這個女人的記憶裏為什麼滿滿地都是恨意。
“過去的日子,活得難麼痛苦,讓所有的人都不開心,是你想要的麼?”嶽西告誡自己,必須要從這種抑鬱的消極的情緒裏解脫出來,所以她講道理給那個已經死去的韓月夕。
“我們好好活著,月夕,死了一次你怎麼還這樣執迷不悔呢?”
“你看,行宮裏多冷啊,就是如此冷的地方,冬天連一點綠色都沒有了,可這山,看起來都那麼的漂亮。你住了五年了,可曾好好的看過一眼這裏的風光呢?”
嶽西一個人對著空空如也的衣櫃喃喃自語,雲畫搞不懂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因此不敢隨便的開口。
慢慢的,胸口的疼痛小了,淡了。
嶽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讓自己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鬆下來。
片刻之後,不適的感覺全部散去。
嶽西閉起眼來,在心裏對另一個看不見的靈魂說道:“安靜吧,在你死去的那一刻,有些事就該結束了……”
“娘娘。”見她半天僵直著身體未動,雲畫隻好先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棉被,拿到門外拍了拍上麵的塵土,才又給她披在身上:“您先在這裏等等,我去各院的太嬪娘娘那裏瞅瞅去,看看誰還有閑置的棉袍子。”
“快拉倒吧,省省力氣。”嶽西伸手就拉住了想要出去找衣服的雲畫:“我都披著被子在下麵院子裏坐了多久了,那些太嬪又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她們是視而不見呐,你又何必再去碰釘子。”
“可娘娘這個樣子……”雲畫為難地瞅著披著個錦緞被麵,容顏憔悴以極的嶽西,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