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學了。柴鬆也死心了,他搬回了503。
在過去的這兩個月裏,他一直呆在那間冷冷清清的小屋裏,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回憶就是他的生活,就是他的寄托,也隻有在那個小屋裏,這寄托才更感真切。實在是太寂寞了,他就去503找人聊天。這個暑假,503有幾個人留在了學校,嶽上風和李健要上考研輔導班,劉信要陪女朋友,潘興航則忙著玩電腦遊戲。
自從揭蓉離去,柴鬆就不再理發剃須。他甚至飯也不大吃,隻在餓得發慌時,才往口裏塞一點。他萬念俱灰,平時煙不離手,酒也喝得更多了,渾身煙酒氣熏人刺鼻。哪怕天氣再熱,他也是幾天才洗一個澡,身上經常有汗水的餿臭味,令房東很討厭。他的頭發已經很長了,發梢蓋住了眼睛,有點潘興航的風格,透過那髒兮兮的頭發,就會發現,他那依然清澈的眼珠,似乎都不能轉動了。
他有大半年沒回家了,他也不想回家。想起母親這兩年身體不好,他就更不想回家了。他隻是偶爾給家裏一個電話,問問母親近況如何。初略一算,柴鬆沒向希望工程獻愛心,大概也有四五個月了。自揭蓉留下那張紙條後,柴鬆就把這事給忘了。即便偶爾想起來了,柴鬆就在心裏說:“讓我去幫助別人,誰又來幫助我呢?”
柴鬆回來了,但他的室友發現,他再也不是那個靈秀的柴鬆了。他不僅眼神呆滯,連頭腦也變得遲鈍,幾乎不會思考問題了。有人人說什麼,柴鬆就做什麼,他成了一個機器人!寢室有人說了聲:“起床了。”柴鬆就說:“哦,該起床了。”柴鬆一說完,就一定會從床上爬起來。有人說吃飯了,他就隨大家一起去吃飯。有人說睡覺了,他就上床睡覺。有一次,柴鬆上床後,久久沒有睡著,不知誰在睡夢中說了句“起床了”,柴鬆一聽見這話,就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像湯姆漢克斯扮演的阿甘那樣,端坐在板凳上,直到天亮。
柴鬆回來後不久,史進山也回來了,他在學生會的任職已經結束。在剛剛過去的這個暑假裏,史進山去了一趟北京,作為第21屆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誌願者,他在北京忙碌了半個月。史進山看到柴鬆頭發又長又亂,像個野人,他就說:“走,理發去。”柴鬆也說:“走,理發去。”柴鬆就跟著史進山去了理發店。
在一個充滿頭皮屑氣味的理發店裏,柴鬆坐下來後,理發師問他:“想理個什麼發型?”柴鬆就反問他:“你想理個什麼發型?”理發師愕然得無話可說,史進山就對他說:“短發精神一些,就理個平頭吧。”
柴鬆依然身體消瘦,眼神呆滯,毫無生氣,但平頭使他精神了一些。他和嶽上風剛回到寢室,潘興航見了,就說:“第一次看你留平頭,挺酷的!”
邵振強就笑著說:“是啊,好一個‘褲(酷)頭’!”邵振強說完了,就和嶽上風、潘興航一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