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孔子啊……”
“要說這個中國文化啊……”
“要說這個維特根斯坦啊……”
李健看了記事本，覺得大家太體諒他了，又加了兩個葷菜——冬瓜排骨湯和水煮牛肉。加了兩個菜後，李健說：“先點十個菜，不夠再添。”其他人自然都說，十個夠了，吃不了就浪費了。
菜點好了，八個人圍坐在桌旁，一邊海闊天空地閑聊，一邊等菜。
在輕輕鬆鬆地閑聊時，隻有嶽上風因為文曲星的事，心裏不大踏實。他就起身去了餐館櫃台那兒，自掏腰包買回兩盒紅塔山。他把紅塔山甩到桌上，說：“李健請你們吃飯，我請你們抽煙。”在這學期初，寢室裏開始有人抽煙了，抽著玩一樣，今天這個買一盒，明天那個買一盒，雖說都沒什麼煙癮，可寢室就沒斷過煙。
菜終於上來了，兩三杯啤酒下肚，八人臉上泛起了紅色。
柴鬆惋惜地問李健：“李健啊，我就不明白，你足球踢得那麼好，這學期體育課分班，你怎麼會選擇籃球呢？現在足球課上，老師講課一結束，我們就按班級分組打比賽，場上沒有你，我們總是很被動。”
李健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唉，我也沒辦法呀，除了踢踢足球，什麼也不會，就想去學學籃球，讓自己多項長處吧。我還發現自己見識太淺陋，每次進圖書館，我都咬牙對自己說，一定要充分利用圖書館，博覽群書！”
劉信不大讚同李健，他友善地提醒說：“你理想高遠，我十分佩服。但我還是建議你，最好別想博覽群書，人類進入信息社會，書籍越來越多，博覽群書已經不可能了！書籍應該是有選擇性地讀，應該有所讀有所不讀。”
李健點頭說：“是啊，我也知道那些書看不完。但古人說，讀書破萬卷。我不求破萬卷，就求破千卷吧。大學四年裏，我計劃看一百本左右，每年二十五本，也不算多吧。來，祝我們在座的每一位，有女朋友的愛情甜蜜，沒女朋友的緣分早日來到，幹杯！”
啤酒杯碰在一起，響起了一串歡快的叮叮當當的聲音。
放下酒杯，柴鬆也勸李健說：“我覺得看書是這樣的：如果打算將來做學問，破千卷是應該的，其實，很多教授也未必看了一千本。如果不打算做學問，一輩子認認真真地讀上五十本，那就足夠了，但我說的這五十本，要熟讀，要讀透，其他的書都是一看而過。”
李健獨自吞了一大口啤酒，抹去嘴角的白色泡沫後，說：“將來想做什麼，現在還不清楚。但是，不管將來做什麼，現在作為一個大學生，即使不打算做學問，為了提高綜合素質，我也要拚命看書！”
柴鬆看了李健一眼，覺得難以理解，他小聲感歎說：“總是拚命地看書，那活得太累了！”
聲音雖小，李健還是聽到了。這話似乎戳到了他的痛處，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是啊，我有時也覺得很累，好像那些書都成了壓迫者，我成了被壓迫者。我總是忙著看書，除了書，似乎什麼都沒有。生活如此單調，有時真想放棄，隻是一想到母親，就得咬牙挺著，不能鬆懈。過幾天就是運動會，今年沒報項目，我也給自己放三天假，在寢室休息休息。來，弟兄們，幹杯！”
這個晚上，李健大醉，酒話不斷，他一會兒說娘辛苦了，一會兒說進球了，一會兒說好累，一會兒還提到一個女孩子。幸好酒話含混不清，他說的又是方言，誰也沒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