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的思緒還在流雲閣徘徊著,輕笑了聲說,“流雲閣臥虎藏龍,來往的有各國王公權貴,江湖中風雲人物,那裏麵的金庫我曾進去過,裏麵黃金珠寶恐怖不必邑國的國庫少到哪去吧?早聞那裏的東家身份神秘,該是他吧?是我太愚蠢,他之前一直住在流雲閣的,我竟然沒懷疑過他?”
“邑國的國庫早就空了,若非漠北一戰永興王大獲全勝,從漠北帶回不少金銀珠寶,現在青龍城的百姓恐怕窮的連鍋都掀不開。不錯,流雲閣在六年前被楚禾接手了,那裏的金庫從名義上講是西蒙的,但賺得的大多卻是我邑國百姓的錢財。”
一陣沉默後,陸境衡拿起掛在床尾的外衣遞給了她,看著院子裏的幾樹梅花說:“今個初五,年味尚濃,我帶你出去走走!”
夏芫無精打采的朝衣服上看了眼,裹了裹身的被子,無力地說道:“我這會有些餓了,想在床上再靠一會,讓後再吃點飯……”
“你先起來洗漱,我讓宮人們傳膳!”陸境衡繞過了她前麵的“靠一會”,說完後出了寢室。
她坐在桌前,剛吃了幾口飯菜,便見陸境衡的貼身服侍太監跑進來,向陸敬衡稟報說永興王因母親林婉過世,將今晚的宮宴推了,並讓宮人們帶話回來,謝皇上賜宴聖恩。
陸境衡給那位太監擺了擺手,那人躬著身子出了琉璃宮。
夏芫心裏一陣揪疼,呆呆的望著陸境衡,顫著嗓子問道:“娘過世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初一晚上走的,昨日已經安葬在先王陵了,與永爍王合葬在皇陵東北腳!本是想帶著你一起送送的,可你一直躺在床上不起來!“
她怔怔地望著對,心裏似有萬枚鋼針穿過,密密麻麻的將她已經血淋漓的心再紮成刺蝟。
陣陣巨疼襲來,她進鎖著眉頭,似有千年萬語,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林婉,她這個婆婆,曾經不待見她,也曾為抱上孫子逼著她喝藥喝的沒了味覺,但後來她確實打心裏眼將她當成了親閨女,讓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感受到母愛。
在這裏,婆婆就是她的親媽媽,公公是這個世界上護她最久的人,然而,他們的出殯她都沒有去!
想到這裏,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皇宮。
宮女們滿臉焦急地看著夏芫的背影,擔心地看著陸境衡說:“皇上,這……西蒙太子妃這幾日來情緒低落,就這樣出宮了,會不會……“
“她不是西蒙的太子妃,她也該清醒了,邑國等不起那麼長時間!玉暖,你和朕的佐/佑護衛去跟著,有事立即稟報!“
夏芫出了皇宮,往將軍府跑了幾步,想到林婉已經與霍風合葬在皇陵裏,又上了輛馬車,匆匆的往皇陵趕去。
馬車出了東城門,向東北方向走了二個多時辰,天空竟飄起雪來,大團大團的鵝毛雪像扯碎的棉花絮子,將天空扯的一片蒼茫。
到了皇陵,掏出陸境衡所賜的紫金令牌,夏芫被二個皇陵護衛帶到永爍王夫婦的墓前。
看著一仗多高的墓碑上永爍王霍風/一品誥命夫人林婉的字眼,她鼻子一酸,淚水忍不住的湧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裏,霍風暗地裏護了她八年,可她是怎麼對他的。
一開始將他當成對手,後來將他當成同一個屋簷下的陌上人,直到他上漠北戰場時,她都還排斥著/回避著他,甚至在他趕到行宮護駕,臨死前給他留下遺言時,她也未曾將他當成親人。
如今,他死了,拿自己的性命向朱觥演了場苦肉計,為遠在漠北戰場的霍尊爭取到援兵和糧草補給,為她們景氏一族/詡氏一脈報了漠北之仇。
他不可能知道她是千年穿越的,隻以為她是失憶了,便一直沒有解開自己的身份,默默的運籌著一切!
他至死都未告訴她真相,讓她怕他/怨他/躲他,為了避過朱氏一族的懷疑,讓她這個真正應該複仇的前朝公主活在保護傘下!
直到他死的時候,都未曾得到她一句感激的話語,甚至一個感謝的眼神。
他安排她在樂儀府學藝五年,安排她回到邑國懲治奸臣,她的一場穿越打亂了他不少計劃,但他什麼也沒說,獨自承擔起所有的複仇之事。
拉皇後下台,除去朱觥的左膀右臂,斬斷朱觥同他國所有的聯盟計劃,這些事情他做的滴水不漏,唯一漏算了自己的兒子,未算到霍尊出兵南下前在朱觥跟前立下了軍令狀,要收複南疆失地。
除了朱觥外,誰也不可能料到以調停南康與西蒙戰事之名出兵的霍尊,會在南疆戰場上被人輪番算計,回到青龍城後將所有的仇恨都報複在夏芫身上。
作為前朝的忠臣良將,作為公爹,於公於私,於內於外,他都做的情深意厚,無可取代!
是她們景氏一族欠了他的,更是她這個江山移位後早就不是公主的公主欠了霍家的!
夏芫跪在雪地裏,摸著墓碑上幾個大字,早已哭成了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