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一麵大哭,一麵要拉著尤氏去見賈母。若是換了個旁的人她也不敢如此大鬧,畢竟她沒有家世,也並不得賈赦的看重,在他麵前怕還沒一個得寵的丫頭說話有分量。

可偏遇上這麼個比她還沒有家世,比她輩份低,比她還不得寵的尤氏,自是無限自信的,何況這事也確實是她們家不占理,走到哪她都不怕,惡心也要惡心死那一家子賤人。而且鳳姐兒也說了,這事隻管鬧不用怕,可勁的出了這口惡氣,走到哪都是她的理,不會有人說她一個不字,說不得還會有人誇她知事明理呢!

尤氏真是被她這麼又哭又罵的給弄懵了,又或許是被剛剛的消息打擊到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隻出來一天就發生了這樣大的事,身子一軟癱在了銀蝶的身上,任由著邢夫人拉扯撕打。

銀蝶半攬著自家主子將她護在懷裏,心疼的直掉眼淚,按說主子們不管怎樣都沒她說話的份,可她見尤氏已經嚇傻了一般,呆呆愣愣的眼神直直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也能隻能頂著頭皮替主子出頭了。“大太太,我們奶奶真是冤枉呀!今兒一天我們都沒回府,真是不知道府裏出了什麼事呀!你要打要罵我們都認了,可總要讓我們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了吧!”

銀蝶哭喊的話讓尤氏從打擊中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抱著她的丫頭,自己揚手左右開弓連連給了自己一頓嘴巴子,邊打邊哭,“嬸子別惱,我給嬸子出氣,我若是真心有一點想壞嬸子的意思,我就真如嬸子說的天雷劈腦子五鬼分屍。素來府裏的娘們對我的好,我心裏都清楚的很,我若真是做了那等事,別說嬸子不容我,我自己也容不下自己,我那死了的爹娘陰靈也不容我,祖宗也容不下我。”

這連著幾巴掌下去倒真是把眾人給打暈了,連邢夫人都停下了哭鬧直愣愣的看著她,屋裏的主子、大小丫頭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大氣都不敢出一個,還是銀蝶反應快,上手攔著她哭道,“我可憐的奶奶呀!怎麼就這麼命苦?這是惹到了那位菩薩竟然攤上這麼個娘親,這麼兩位妹子。這若是親娘老子、親妹妹我們也就認了,這外八路來的破落戶惹出的麻煩憑什麼讓我們奶奶背呀!我們奶奶瞧著她們娘們可憐,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哪成想竟然養出了兩條毒蛇呀!這是不給人活路了。”

尤氏見邢夫人愣在那兒,知道自己這悲情牌算是出對了,這府裏雖說都傳大太太小家子氣,愛財等等,卻沒一個人傳她心狠手毒的。而且從她自李紈哪兒聽到散碎的言語來判斷,這大太太絕對要比二太太心軟好對付,這事若是碰到二太太手裏,她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關鍵是還要日日提著心防著人家找後帳報複,而放到大太太這兒,或許還能有個回轉的餘地。

既然要悲情那就不要有什麼形象可言了,反正自己那點事這府裏誰不清楚,根本不用假裝,隻要隨便想點什麼那眼淚就滾滾而來,傷心到死有木有?

她上輩子絕對是得罪了那位大神,這輩子命才這麼苦,尤氏滾到邢夫人懷裏,嚎天動地,大放悲聲,隻哭道:“嬸子,我命苦呀!我知道你既然這麼說,必然是我那便宜妹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隻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原是應該的,如若不是我一時心軟,也招不了這麼不著調的人住在家裏。可我真是無奈呀!我那老娘原是我爹後娶的,她帶著那兩個小妖精上門的時候我早就嫁到這府裏來了,哪裏知道那些人的品性如何啊?

前些日子我爹去了,她們投到我這兒來,我原想著她們孤兒寡母的可憐見的,那兩個便宜妹子又有幾分姿色,怕守門過日子太招是非,我這兒也不差她們幾間房子住著。左右她們年紀也都大了,不出兩年都要外嫁,不過是我多給添點嫁妝的事!

那成想我三茶六飯金奴銀婢的讓她們家裏住著,她們卻一點不安份的連我的牆角都挖。我家那個孽障種子太太們也是了解的,隻要是個顏色好的就不放過,我瞧著不對已經在外頭買了宅子讓她們娘三個出去住了,可那成想竟然又讓他給接了回來。偏那兩個小妖精也不是個好的,竟然二話不說就跟著回來了。嬸子你說到底不是一個親娘老子的,我說也說了,罵也罵了,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後來的老娘還幫著她姑娘數落我的不是,在家裏做威做福,但凡我有點報怨就又罵又哭的,不是說要一頭撞死去尋我那死了的爹,就說要去外頭告我不孝壞咱們一家子的名聲,我真是讓她給鬧的不行了,巴不得能天天避出來。你說攤上這樣的事,我能怎麼辦呀?隻是想不到我將家都讓給她們了,她們還不知足,竟然禍害到親戚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