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裏都學了什麼？”
當賈苦兒一蹦一跳地從石階路上跑回家時，賈老頭早早就在門口等了。
“阿爸，給。”
賈苦兒興奮地從口袋裏掏出兩塊糖果。
“哪裏來的？”看到這糖果，賈老頭本來和顏悅色的臉頓時大驚失色。
賈苦兒看著賈老頭那像一棵老樹暴露在外麵的根一樣扭曲的臉，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戰戰兢兢地說：“賈貴兒給的。”
“他怎麼會有這種糖果。”賈老頭忍不住嘀咕著，伸手從賈苦兒手中取了一顆過來，將糖果對著太陽看了一下，隱隱地糖果的側麵顯得一個“苟”字。
半晌，他才像緩過神來一樣，對著賈苦兒說：“你吃吧。”
“阿爸，我特意留著回來和你一起吃，你最喜歡哪一顆？”賈苦兒見賈老頭臉色恢複了正常，那顆忐忑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你想給哪一顆給阿爸？”賈老頭慈祥地看著賈苦兒。
“我想給橙色的。”
“為什麼呢？”
“因為橙色的看上去更好看，更甜。”
賈苦兒把橙色的糖果塞給了賈老頭。
“不，我喜歡綠色的。”
“是嗎？”賈苦兒眼睛裏馬上亮了起來，跟賈老頭換了一顆過來，“阿爸，我數1，2，3，然後我們一起吃。”
“好，好！”
“1，2，3”賈苦兒剛數完，把頭一昂，把橙色的糖果塞進了嘴裏，美美地吃了起來。
“阿爸，好甜啊。”
“是啊。”
賈老頭看著這個毛毛頭，忍不住用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頭，他趁賈苦兒沒有注意，用紙把糖果包了起來，放進口袋裏。
“阿爸，這糖果是從哪裏來的呢？”
“是從鎮上來的。”
“鎮上？遠嗎？”
“不遠，翻過這幾座大山，走上一整天，就可以看到了。鎮上熱鬧得很，什麼都有。”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們就是從鎮上搬過來的啊。”
“啊？”賈苦兒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我們為什麼鎮上不住，還要跑到這山溝溝裏來啊……”
“以後你就知道了。”賈老頭蠕動了一下嘴巴，微微地摸了摸日益懂事的賈苦兒的頭，起身回屋裏了。
“跟賈彪一個樣，以後就知道！”賈苦兒在賈老頭身後扮了一個鬼臉。
這糖果實在太甜了，以前他一直覺得茅草根是最甜的，特別是每到了秋天，田埂邊的茅草葉子開始發黃，這裏地底下的那根才最肥，順著挖下去，就看到橫七豎八的都是，像撥竹筍一樣去掉褐色的外殼，潔白的茅草根一節一節，放在嘴裏細細地咬，一種甜甜的滋味直入心田。
但直到今天吃到糖果，他才發現原來世上還有這麼甜的東西。
望著眼前重重疊疊的大山，他實在想不出鎮上到底是什麼模樣，居然還有這麼甜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