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泉給淩語塵又滿了一杯茶，伸手撥弄著身前的火盆，把火挑的旺了些，才放下火鏟說道：“十年苦讀，也沒從這萬卷書中找到一個理由。”方心泉指著滿屋子的書籍，“看來該學學淩兄，到各處走一走看一看，說不定能得到一個答案。”
淩語塵嘿嘿笑了一下，自己這幾十年，過得可不太輕鬆。
“雖然在四相山與令兄一見如故，不過說句實話，令兄可比不上你啊。”淩語塵心中禁不住拿這哥倆做比較，覺得那俊逸的方大公子似乎不如眼前這位略顯沉寂的方二公子。
方心泉會心笑道：“淩兄過獎了，大哥才思敏捷，我生性木訥，不及他十一啊。至於膽略，更是不如。當年換作是我，多半做不到他那般灑脫。”
淩語塵輕聲說道：“不然。方兄日後若是遇上心愛之人，便會明白那情令智昏的道理。”
“也許吧。”方心泉起身望向窗外，一隻喜鵲落在屋簷上，喳喳直叫。
淩語塵有意無意地問道：“之前令兄方心乾曾交給過我一枚玉印，那玉印倒是沒有什麼出奇之處，隻是那字卻不尋常。若非淩某早年曾經偶然見過一篇殘拓，也認不出這個字來。不知方兄可識得這個字？”
方心泉心中一驚，連忙坐回原位，顫聲問道：“淩兄當真知道？”
淩語塵淡然一笑道：“方兄不知這字也情有可原。說實話，整個天下，認得這字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方心泉心中著急，輕聲哀求道：“我的淩兄，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可知道這十年來，我參閱了多少古籍？翻看的多少善本？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兒上，快告訴我吧。”
淩語塵哈哈大笑，笑罷方才說道：“先聖倉頡造字的故事你知曉吧？”
方心泉不知道淩語塵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點頭道：“天下讀書人哪個不知道文祖？”
“這字，便是當初文祖親手所造的‘鳥跡文’，而非一般的上古鳥篆。方兄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原來如此。”方心泉心中了然，看來自己的見識還是比不上淩語塵。他沉思了一會兒，從腰間解下一枚玉印，捧在手上，雙手遞給淩語塵。
“這枚玉印和大哥的除了印字之外，其他的一模一樣，勞煩淩兄給看看。”方心泉恭聲說道。
淩語塵接過玉印，仔細端詳，果然發現這枚玉印和現在方回手中的那枚別無二致，分毫不差，一樣的樸實無華。
淩語塵又拿來印泥，把玉印牢牢按在泥裏，隨即在裁好的宣紙上結實印下。這字粗獷遒勁，與方心乾那字風格相同，顯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淩語塵看了半晌，終於抬頭尷尬笑道：“這字.....我不認得。那殘拓之中沒有這個字啊。”方心泉無言以對，不過對淩語塵還是報以感激一笑，畢竟知道這是什麼字可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強得多，至於這是哪個字，來日方長，還有機會。
“不知大哥那枚玉印上刻的是什麼字？”方心泉把玉印重新係回腰間，又問淩語塵道。
淩語塵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個字，若是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個‘天’字。”
“天？”方心泉皺眉說出一個字。
淩語塵應了一句：“正是。想來那製印之人也是位通古博今的大家，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刻在這種普通的.....玉石上。”
方心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對淩語塵說道：“不瞞淩兄，我這枚玉印，曾請匠作監專門製魚的玉監看過，並無異處，的確隻是一枚略顯通透的石頭罷了。不過畢竟是家父所贈，所以我一直小心帶在身旁。”
淩語塵忽然來了興趣，笑問方心泉道：“不知這兩枚玉印，方相從何得來？方兄若是不便講也無妨，淩某隻是好奇罷了。”
方心泉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隨即笑道：“淩兄錯了，不是兩枚，是三枚。這三枚玉印，聽家父說，是從一個破廟裏撿到的。”
“這......都可以？”淩語塵啞然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