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知増成殿上下一片歡欣,昨日劉驁駕臨,示意舍人不必通報,可進殿少頃便憤憤而出,宮人們還以為是獻容華觸怒了龍顏,都在竊竊私語著。如今隻過了一夜,獻容華便驟然被晉為婧娥,爵比關內侯。馬氏已然降位,除了肅婕妤,獻婧娥便是永巷中除皇後之外位分最高的嬪妃,又有了協理永巷之權,雖未名言,卻也如同副後。
隻是李繼也說,聽聞獻婧娥拿到詔書與金印並未喜上眉梢,想來太後曾稱讚獻婧娥知禮賢德如樊姬,想必她也不會在意這些位分上的虛名。
或許她要的也和我一樣,僅僅是劉驁的一顆真心。而這,恰恰是一個皇帝,最難交付的東西。
一連幾日,劉驁都未召見我與飛燕,卻也不去其他嬪妃宮裏,隻夜夜宿在溫室殿。我本為皇後之事暗喜,也未多想劉驁為何不來我這紫薇台,畢竟皇帝三千佳麗,哪能真個為我一人傾倒呢。可連我送去的點心,劉驁也未進半分,我這才隱隱感到不安。可還未等我琢磨明白,有人便已然發難了。
這日,我望著一桌早膳,心下正煩悶著,太後便著人來請。我哪敢敢怠慢長樂宮的人,便讓青蘿暫且將飯食擱置了。
我一路走的忐忑萬分,直直有不祥預感。太後一向不過問後宮中事,即便是突然要找我說說話兒,也斷不會一早前來。我這樣想著,便局促著踏入了長樂宮,卻見太後沉著臉色,馬七子立在一旁,飛燕卻跪在中央。
“臣妾參見太後,太後長樂未央。”雖覺氣氛不對,卻也得沉下心來,規矩地行了禮。
太後並未喊起。
“罷了,哀家不願再重複了,趙容華,你來說。”
飛燕怯怯道了句“諾”,道:“妹妹,有人向太後告發我們出身娼妓。”
我心裏一緊,這些個陳年舊事,是誰翻出來的!
雖心下驚詫,但我見飛燕的眼神,也知飛燕並未與太後多說,因此也平靜了些,道:“太後明鑒,臣妾與姐姐是曾在陽阿公主府當過歌舞伎,隻是公主管教森嚴,臣妾二人清清白白,請太後垂憐。”
雖說當歌舞伎也不是什麼光明的事兒,隻是如今有人蓄意陷害,若想讓太後相信,我也不得不說出幾句真話來。不過太後本就對陽阿公主的生母成見頗深,就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太後恨屋及烏,又怎會相信陽阿公主的家風森嚴。我這樣想著,心下也緊張萬分。
“清清白白?”
“帶上來。”馬七子倒比太後還急,似乎已不願聽我辯白了。
而眼前女子的出現,卻讓我與飛燕都倒抽了口涼氣,是嵐姨!
九年前,我與飛燕的父母過世後,二人便來長安投奔義父。在街市上偶遇一男子,自稱其為“趙大人”府上家奴,當時飛燕與我不知義父身處公主府,便對男子所言信以為真,誰知竟是羊入虎口,被賣至妓院茶樺樓。